“庸医！全是庸医，一个小病都看不好！药呢？太医院那么多药，这天下那么多药，连她这么个小病都治不好。朕养你们有何用？！”

还剩半月，真好，我想着，还有约莫半月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半月后我就能再见到阿爹阿娘，还有我的小狼。

想到这，我又想起阿萝，喉间抑制不住地咳嗽，鲜血又涌了上来。

外间的人听到声响，快步走来，掀开锦账，一脸紧张地看着我。

他跪坐着，双手停顿了一会儿，似是不知该如何触碰我，而后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将我搂在怀里。

我像失了灵魂的木偶一般，被动地靠在他怀里。

“皇上，我快死了，以后永远也不会碍到你和贵妃了，皇上开心吗？”我低声地问道，浑身无劲，这个假死药怎么这般真实，我总觉得自己似乎是真的要死了一般。

他抬起我的脸，怔怔地凝视着，我眼见他神色紧绷，呼吸沉重，一脸痛色地看着我。

“别胡说，朕不会让你有事。”他用拇指拭去我唇边的血迹，手竟肉眼可见地颤抖。

我无意去追究，他原也不爱我，或许是人之将死，总有可怜之处，他大约是觉着我近日有些可怜罢了。

“阿鸢，你别这样……你睁开眼睛看看，朕错了，朕以为……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不能这样……”他将头埋在我的肩窝处，咬着牙说道。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衣裳滑进了我的肩窝，我分不清那是不是他的眼泪。

帝王无情，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男人流泪不值得心疼，不要傻傻地觉得他能为你流泪，就是放下身段，爱你爱到了极点，那不过都是自我感动罢了。

他大约从不相信我是真的要死了，太医院的药送了一堆又一堆，他都逼着我喝下去。

捏着不知为何瘦到皮包骨的手臂，我想着，我都这样了，他还那般不讲理，威胁着我倘若我死了，就让太医院和整个乌桓陪葬。

我气急攻心，血吐了一地，他吓到手足无措：“朕错了，朕只是在吓唬你，阿鸢你打我，你怎么骂我打我都行。”

我手上没有力气，根本抬不起来，我得利用好机会，于是我问道：“皇上，虽然你不喜欢我，但往日我陪着你的时候，应当也有开心的日子，你能不能看在那些日子的份上，在我死后，不要牵连乌桓众人？”

“不是的……”他张了张嘴，只说出这三字，我一时分不清他究竟要说什么。

只知道，他沉默着点头，承诺我好好吃药，就答应我。

10

我实在病得严重，倘若不是知道是假死药的功效，我都有些害怕，怕真的死了过去。

德妃姐姐和淑妃她们来看我时，我正窝在被子里，人人穿薄纱的季节，我浑身发冷地只能躲在被窝里。

萧淑妃看着我，眼眶红了，嘴上却不饶人：“你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不就是皇上不要你了吗？何必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这宫里女人那么多，皇上要得过来吗？你若真是觉得一人无趣，大可以找我们，你这样半死不活的，真让我瞧不起！”

“淑妃！”德妃斥责道。

我惨白着脸笑着，心里头默默道歉，哪怕是对着她们，我也不敢说实话。

“淑妃姐姐，你下厨的手艺真的很好，若是我死了，你能不能在我忌辰时给我做一碟糕点？”

“不能！”她气道：“我的糕点只给活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