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张时，人们终于看到了林淼。

人们才知道当时那个被网络暴力的女孩，原来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她仅仅是被领导要求着去和一个男人相亲，她仅仅是和他吃了一顿饭。

群情激愤，舆论演变成为了一场正义的活动，“林淼，对不起”这个热搜在软件上整整挂了三天，张时、张丽、张时母亲的社交账号已经变成了灰色，许多人给他们寄花圈、刀片、粪便。

帮忙盯梢的人告诉我，张时和他母亲已经三天没出门了，我雇了一群混混，每天去张时家泼鸡血贴字条，警察来了就跑，警察走了就继续骚扰，没过几天，小区其他人联合起来逼迫张时和他的母亲搬家。

我低价买下了张时的房子，然后买下水军曝光了张时的新住址，盯梢的人告诉我，张时母亲病了，张时瘦了一大圈。

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我去找了一个真正的渣女——小丹，让她装作是能够给张时提供帮助的白富美，小丹在张时的小号下面留言，“我觉得是她自己贱啊。”

张时果然上钩了，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向小丹倾诉着一切，在得知小丹还是个富二代后，他更是拼尽全力地想要抓住这个机会。

小丹说，我会让大家知道哥哥是清白的。

张时说，我们见面吧。

小丹带着张时享受纸醉金迷的快乐，他们喝酒，他们彻夜狂欢，外面世界的所有咒骂都被挡在温柔乡里，张时跟着小丹一起去了赌场，小丹软软地靠在张时身上，她的香奈儿被随意的放在身旁，女孩摇晃着酒杯，给张时讲述自己父亲当年赢下全场靠此发家的故事。

在酒精和美人的加持下，张时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金钱变成了一个数字，他在一群人的呐喊中忘乎所以，在狂欢和躁动中，张时同周围人一起大喊着，欲望被无限放大，心底的贪婪再也按捺不住，一次又一次，直到他输光了一切，等他终于回过神来，世界颠倒，他的筹码分毫不剩，而小丹也早已离去。

他什么都没有了啊。

城市最高的楼上，一个臃肿的男人从那里一跃而下。

我看着那个新闻，给小丹转了一大笔钱。

“那些包包首饰都送你了。”

对面发过来一个可爱的颜文字，我拔出电话卡折断，扔进了垃圾桶里。

张时的母亲已经病了好久，家里的钱都被张时拿走花完了。

妇人没有钱交房租被人赶了出来，她又饿又冷地蜷缩在街角，曾经肥胖有力的身体因为病痛和饥饿消瘦了下去，妇人靠在天桥角落，有路过的人扔给她几枚硬币。

当时她打了林淼六巴掌，打了我三巴掌，我都还记得。

冬天的风有些冷了，我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妇人缩成一团的身影发呆，夜幕降临，城市里的各处灯火闪亮，妇人的身影逐渐被淹没在夜色里。

我捂着围巾，一步一步地下了天桥。

围巾是曾经林淼送我的，已经不太暖和了，风从缝隙里涌入，整个身体都有些发凉。

我想让他们都死，甚至无数次想要亲手杀死他们，但又想起了林淼对我说的话，“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我最终没有上前，妇人患的是肺癌，已时日无多，疾病和丧子已经让她没有了任何活着的欲望，我不必在她身上花费其他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