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李昂低着头，双手抱着头，两个手腕之间的手铐被灯光一晃，显得格外亮。

孟队告诉我，我赶去付涵的休息室时，他同意了小唐的请求，允许小唐进去问话，但需要带上耳机，随时保持和他的沟通。

“他们都谈了些什么？”我问。

8

从那次开始，我就开始庆幸，小唐多亏是警察。

小唐要了许多照片进入审讯室，示意老郑先出去，李昂抬眼一看，大约感觉到了小唐脸上的稚嫩，我猜他应该是觉得自己连老刑警都耍了，应付这种“小崽子”应该不成问题。

聊了几句，小唐警校刚毕业的身份便暴露了，李昂显得尤为自信，反而安慰小唐，让他不要紧张。

轻敌，就是小唐给李昂下的第一个套。

小唐逐一给李昂看照片，询问李昂、付涵与他们的关系，整个过程枯燥且乏味，持续了十分钟左右。

孟队盯了十分钟，有些站不住了，立即通过耳机告诉小唐切入正题，很明显小唐慌了，手忙脚乱地想要从一堆照片中找到他想要的，而这些手忙脚乱的举动，都被李昂看在眼里。

小唐翻出了那张被割喉的女死者的照片，一边问关于贾青的事情，一边将照片凑到李昂的脸上，李昂只扫了一眼，脸色立即变了，扭头转移视线。

李昂显示了对尸体的极度排斥，或许是因为照片看得头晕，又或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对小唐太过于放松警惕，没想到小唐能来这么一手。

孟队说，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小唐要做什么，李昂知道贾青死了，但并不知道贾青是如何被杀死的。

知道，但又不完全知道。

许多建筑都是从一个小缺口开始崩塌的，千里长堤，毁于蚁穴。

小唐将照片收回，一边整理其余的照片，一边用很柔和的语气说：“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完美犯罪，你给了我们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故事，那么现在，我还给你另一个。”

小唐所说的故事，彻底推翻了我之前在车里对案件的猜想。

“9月21日的下午，你接到了一个电话，在郊区马路和贾青分开，但打车的并不是贾青，而是你！”

李昂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

“公司的人都知道你是一个会照顾人的暖男，所以，作为暖男，你不会将贾青单独留在郊区，你一定会将车留给两个女人，而后自己打车回公司；应酬结束以后，也确实像你说的那样，你在酒店住了一晚，当你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了付涵的身上满是血迹，你意识到出事了！”

“我和杨队去过了医院，查到了几年前那场车祸的诊断结果，医生说付涵流产以后，基本已经告别做母亲了，而剥夺她做母亲的资格的人，就是你，李昂！”

“李昂”两个字明显提高了一个音量，李昂身体一抖。

“而知道诊断结果的付涵很不甘心，越来越执着于受孕，甚至精神状态都变得不太正常，越来越焦虑，或许是出于对她的愧疚，你想要弥补那场车祸给付涵带来的伤害，你对她呵护之致，直到22号的上午，你看到了坐在家里，衣服上沾了血的付涵。”

“但之后由于台风，再加上暴雨，无法开车出门，所以你只能等台风过去，但当你驾车来到郊区的时候，我们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你根本进不去。在驾车返回的过程中，你看到贾青遗留在车上的物品，想起之前和贾青之间的相处，清楚地知道她丈夫是包工头，常年在外，跟贾青很少联络；同样，在看到警车以后，也意识到了我们辨认尸体以及调查的过程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差，足够你开展一个绝妙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