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晰的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尤其是每晚那女孩站在我床前死死盯着我。

　　先前只有一个女孩，而后越来越多，几乎满满当当的挤满了整个屋子。

　　她们死死盯着我，仿佛想要把我生吞活剥。

　　我开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头发也大把的脱落。

　　我仍然装着我哥的样子。

　　奶奶和妈妈对我的关心日渐上升：“都怪我不好，念歌身子这么差，城城该怎么办啊……”

　　“也怪我，这么多年没回来，要是多给念歌补充补充营养，现在城城也不会受这样的苦。”

　　她们彼此责怪，却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仙姑挤开他俩的身子，给我灌了一碗符水，说这是锁魂保命，需日日服用。

　　“只有这样，身体里的魂魄才能不乱跑。”

　　奶奶诚惶诚恐的拿着这碗水，生怕洒了一点。

　　“还要喝多久？”

　　“需要喝三天。”

　　“我看她身子受不住这么喝啊……”

　　仙姑冷哼一声：“不这么喝，你孙子就好不了，你孙女就该回来了，你自己选吧。”

　　妈妈抢过碗，将里面仙姑漏下的一点符水都灌进我嘴里。

　　“城城要紧。”

　　女孩越来越多，她们每到深夜就挤在我的屋子里。

　　不说话也不动弹，就这么盯着我。

　　她们有的面目模糊，有的脸色煞白，看着都不像正常人。

　　可我却总觉得有些眼熟。

　　第二天一大早，仙姑跑过来说事成了。

　　她说梦到我哥在她梦里走回了家，她就知道我哥回来了。

　　奶奶很高兴，说今天要和好好感谢仙姑，家里大摆筵席。

　　妈妈下厨、爸爸去村里买了早晨宰的猪、奶奶负责照顾我。

　　她给我穿上靛蓝色的短袖，打扮的像个小男孩。

　　她喊我城城，叫我今天好好表现，爸爸妈妈想我很久了。

　　我点点头，乖巧的说了句嗯。

　　我也试图当一个好儿子，尤其是在饭桌上妈妈哭着说想我十几年的时候。

　　我默默搂住她，轻声的叫了句妈妈。

　　我抬头望向此刻奶奶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早晨开始，奶奶的表情不像是欣喜，反而是担忧。

　　不过很快，我就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我真的看见了我哥。

　　在白天、家里的杨树底下。

　　他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盯着我。

　　他还是七八岁的样子，穿着跟遗照上一样的蓝色短袖，就跟我现在身上穿的一样。

　　我与他分明没有见过，可是我就知道那是他。

　　他冲着我笑，可身上凸起的青色血管就像蛰伏的虫子，我被吓得手都在抖。

　　奶奶很快发现我的异常，问我怎么了。

　　我努力摇了摇头。

　　我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直到看到他趴在我身上，与我四目相对。

　　他大张着嘴，一动不动。

　　我的手开始掐自己的大腿，努力让自己回神。

　　“奶奶，我看到我妹了——”

　　席面上的人一下子愣住了，刚才热闹的气氛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厌恶。

　　“念歌活了十六年还不够，为什么现在还要回来？”

　　妈妈的手拍在桌子上，一旁装着酒水的塑料杯不堪重负倒了下去，掉在地面上没有声响，只不过洇湿了一片地。

　　仙姑让奶奶让我扶进屋里，她要做法对付“念歌”。

　　我的心跳的很快，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也不知道仙姑的做法到底是会让哥哥消失，还是我消失。

　　我忐忑不安的等着仙姑的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