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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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未见过她,可奶奶曾跟我说过,有人半夜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应,这是要勾你的三魂七魄。

  我不敢应。

  她叫了我一宿,不嫌累的喊了我一整晚的名字。

  直到家里的公鸡打鸣,声音才渐渐消失。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见她了。

  我记得我生病的前几个月,去后山采草药也遇到了她。

  我们这有个古老的秘方,深山的草药可以治咳疾,也只有我们村里的人认识那草药什么样子。

  我央着村里的赤脚大夫将草药图给了我,我临摹了一番就去了后山。

  其实后山很偏僻,又经常有狼群出没。

  于是村里人都编了稀奇古怪的故事让小孩不要去后山玩。

  诸如后山有穿着白衣的女鬼,专门吃人魂魄、冤死的新娘日日问你什么时候娶她……

  可我顾不上这些,奶奶咳得愈发厉害,城里的医生都说没法根治。

  我想到村里老人说的草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我找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时才找到那草药。

  我将来之不易的草药紧紧攥在手里,山里突然传来狼群的嚎叫。

  天已经很黑了。

  我从背包里掏出准备好的手电筒,按照原路折返。

  可我听到我身后不徐不疾的脚步声。

  我想或许是我听错了,于是暂停脚步试图映证我的猜测。

  可身后脚踩树枝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我耳边。

  我的心突然紧了一下。

  不管身后是人还是鬼,这时候不能回头,不能乱喊,只悄悄地向后退。

  身后的人仿佛洞悉了我的内心,与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向后、他也向后,直到我走到一处悬崖。

  我终于回头望向身后的人——

  我终于看清她的脸。

  半张血肉模糊的一张脸。

  身上白色的裙子都被染红,零零星星的红色就像盛开的花。

  她向我踱步走来,发出轻轻的笑声。

  很轻、很轻,但就像钉子一样扎进我的耳朵里,生疼。

  我下意识的去摸耳朵,却摸到一手的血。

  我的心一惊,又看到女人几乎贴在我面前的脸。

  她的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朵,血迹斑斑的脸显得更加骇人。

  理智告诉我该走,可是脚却好像钉在了原地,我看着那女人向我一步步走来……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家里。

  奶奶说找到我的时候我晕倒山里,昏迷了一周才醒来。

  可自从那次起我开始高烧不退,意识也开始模糊,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奶奶开始让我吃药、供奉骨灰盒。

  即使是我病重到起不来床的地步,奶奶也将我扶起来跪在骨灰盒面前磕头。

  在恭恭敬敬的喊“哥哥”。

  我还看到我睡觉前奶奶将糯米撒在门口,嘴里念叨着什么,我没听清。

  后来我就听到仙姑和我奶奶悄悄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你千万别心软错过了。”

  我望向已经挪在我屋里的我哥的牌位。

  透过上午刚好的日头,我看到奶奶刚上的香袅袅升起。

  我哥的牌位看起来透明了许多,但我谁也没说。

  奶奶和仙姑说完话折返回来,又喂了我一包红色的粉末,我被呛得撒了一半,奶奶好像魔怔了一般让我全捡起来舔干净,不许一点浪费。

  我忍不住哭起来,质问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说:“吃了这个,才能好。”

  我想,她想说的是,吃了这个,我哥才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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