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不同，生来就是府中人一辈子的前途就放在府中了，未来不是爹娘为我相个对眼的求老太太成全，就是老太太疼我亲自给我许个好人家。”

“然后再继续为府中效力，子子孙孙的扎根在国公府中，若哪辈儿孙有出息了，捞一个自由身做个财主也不错。”

玉书说这话时没有半点悲伤，因为她的父母就是这般过下来的，有吃有喝有住，自己这一等丫鬟在府中还有脸面，对她是很幸福的事。

江菱理解玉书的想法，她生在这个朝代从没出过府过日子，也没见过另一番“景色，”若依着外面吃饭都是事的人家，玉书自小也算安稳。

她不会轻看玉书，因为若她本本源源就出生在这个朝代，不定就有玉书清醒。

可她见过自由的天，落进了带锁的笼，不能因为笼子在就忘记了自由的天，也不能因为已经在笼子里还要给她上把禁锢的锁。

她要出府。

考虑到府中郎君们，玉书还是露点忧虑：“被郎君看上自然是好事，当个姨奶奶一家都鸡犬升天了，但我宁愿先等奶奶们进府再入了郎君的院，好有个正经的名分。”

“这样盼遇见个大度心善的奶奶，见着我尊她敬她日后容我留个一儿半女，膝下也好不孤单不是吗。”

“若叫我现在去当个通房我可万万的不想，不说这样的最遭奶奶防备，万一坏了身子日后还有什么寄托。”

玉书不是个没上进心的，但有上进心也要摸清楚自己的斤两，过日子为重。

通房说好听了在奶奶们没进府前，那是郎君的贴心人，连一等丫鬟都要捧着再拿着二两的银钱。

可是谁又多想一遭在屋里伺候好了郎君，一碗碗避子汤灌下去的苦。

久了身子败了不能要子嗣更会为了不碍奶奶的眼，被哄点场面话打发出去，这时候就是郎君都说不了好话。

陆国公不就是这样的例子，他的一众儿女中不说没通房留下的孩子，就连成亲后的姨娘中都没曾经的通房。

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不中用了家中又不想给国公夫人添气，早打发了吗。

江菱拍拍玉书的背，主动开解她：“那你也别沾，就让老太太给你找个好人家，老太太疼你给你找的指定要心疼你。”

“你也别光说风凉话，”玉书很快将方才的情绪扔到了一边，打趣着江菱。

“府中郎君你不沾，但你还有十年的时间待在府中呢，老太太能忍心看你变成了一个老姑娘？”

“指不定以后寻一个府中有出息的总管配给你，或是找个外面的财主，殷实人家的……”

“把你好好当一个小户小姐一样风风光光嫁出去，一辈子吃喝不愁，有了陆国公府这门源渊任你婆家也不敢薄待了你。”

“若真有不识趣的，莫说你怕麻烦了老太太，只管来找我，看我不将她们啐一个狗血淋头再好好教训了。”

“那我以后可继续仰仗玉书姐姐了，”江菱撒娇道。

她自是想着赎了身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对终身大事没怎么抱希望，可是若遇见了一个合她心意的正缘，江菱也不是非要奔着当“姑子”去。

但她不要府中总管，这样一来又不是完全的自由身了。

“对了，世子爷跟三郎君的药肯定更金贵比大夫的好用，你用哪一个，”玉书拿着两瓶药翻来覆去的看。

江菱指：“三郎君这瓶吧，听说世子爷的药专治军营重伤的，我这点伤就不算什么了，留着说不定以后有更大的用处。”

她对陆湛还是心存戒备的，三郎君又等着药效如何，她可不想等手好了啥也说不出来。

***

三天还没到，陆湘的陪嫁丫鬟许儿就在期限的第二天傍晚回了陆国公府。

见着陆湘等陆国公府的主子就好一顿夸张报喜：“奶奶，主子们，姑爷将妍姨娘处置了，亲手勒的连段老太太都没避着，舌头吐出来一尺多长呢。”

陆湘瞪大了眼睛，事情发展成这样她想到段兢会处置了妍姨娘，竟没有想到他会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的表妹兼爱妾。

欢喜之余陆湘冒出冷汗，段兢也是她的枕边人啊，若他哪天心怀怨恨自己岂不是……

清哥儿都快八岁了，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他不可能被轻易唬弄过去。

陆湘问：“他亲自动手的那清哥儿呢？”

“清哥儿郎君到没亲眼看着姑爷勒死妍姨娘，后来段老太太将清儿郎君叫去了，不知为何出来的时候清哥儿郎君嘴里骂叨着什么贱妇死的好。”

“妍姨娘娘家那边昨儿也来人了，不仅没为女儿的死闹出什么，反而跟姑爷和段老太太赔了好久的罪，似乎自家女儿做了多大丢人的事一般。”

许儿摇头：“应该是诌了什么话吧，不过奴婢一句也没听到牵扯我们府的事，大奶奶如今府中乱成了一团糟，还请您赶紧回去做主啊！”

“祖母，娘，湛哥儿，要不然我今晚就回去吧，府中肯定有好多事要处理，”陆湘念着旧情又被妍姨娘的死吓懵了，站起身便想请安回去。

裴淑容将人按在自己身边：“急什么急，都说了让段兢亲自来接，你巴巴赶回去的跟他来接一样吗？”

“就是别慌，”老太太总觉这事透着古怪，一时想不通转头问陆湛：“你瞧段兢都做到这份上了，咱是不是理应退让一步。”

“退吧退吧，反正事情解决好了，男人都要面子，现在趁着那边忙，湘儿回去操持操持，给段兢一个台阶也让段家老太太记湘儿一个好，”陆林儒揣手劝。

许儿认同：“奴婢觉得国公爷说的有理，段侯府现在真乱的不行。”

“不急，”陆湛不搭理陆林儒的话，反盯着许儿问：“我记得长姐带回来的婢女不是瑶琴和碧月吗，许儿是？”

“奴婢，奴婢也是大奶奶从家带去段家的陪嫁丫鬟啊，”许儿猛一被陆湛黑沉沉的眸子打量，吓的立刻心虚低头。

陆湘轻咳：“许儿跟瑶琴和碧月不一样，她早让我放到段兢房里了，虽还没给个正经名分我也念着她伺候段兢辛苦，平日里不常让她伺候。”

“通房丫鬟？那如今这就是替段家来当说客，想帮着段兢将你家大奶奶诓回去是吗，”陆湛质问。

“世子爷您折煞奴婢了，奴婢是大奶奶的丫鬟怎么会帮着外人，”许儿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