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懂事，娘亲都知道。娘亲不委屈的，你放心吧。”

　　娘亲怜爱地抚摸我的脸颊，轻声安慰我。

　　“这事外祖母知道吗？”我问道。

　　娘亲又叹了一口气：“哎，你外祖母病了，这种事怎么好叫她操心。”

　　“那舅舅呢，外祖父呢？”我追问。

　　“你祖父年迈又要照顾你祖母，这种事怎么好让他忧心。你舅舅远在漠北，这点事又何必劳烦他。”

　　“夫人，你糊涂啊。”

　　娘亲身边的嬷嬷恨铁不成钢道。

　　“好了，都别说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娘亲就看了我俩一眼，有些无奈道。

　　我们这边刚结束，祖母那边就来了人传唤我和娘亲。

　　娘亲到时，祖母瞪了她一眼，手里的茶盏被重重地搁置在桌上。

　　“回娘家一趟就不知道规矩了吗？”

　　“婆母，儿媳今日身体不适。就没来请安，请婆母恕罪。”

　　“好了，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不知道还以为我们侯府亏待了你，也不知道长公主怎么教的你，连个男人都留不住。”

　　“你也别怪阶儿，还不是怨你。你要是事事得体，阶儿会找别人吗？自己生不出儿子，只能让别人帮你生了。”

　　“什么侯府独女，我看啊，一点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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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对我娘亲一阵数落，娘亲一直都是低眉顺目的模样。

　　我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祖母你这话就说错了。若是女子有本事男人就不会养外室。那祖父可有足足五房妾室，难不成祖母您也……”

　　要知道我这个祖母也是被磋磨过的，外祖父风流，府里妾室不断，好在祖母手段好，五房妾室就出了一个男丁。

　　只这一个庶子还被她养废了。

　　祖父一死她就成了侯府的女主人，威风得不得了，从来没被人怼过。

　　听到我的话，祖母立马变了脸色：“放肆，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真的愈发没有规矩了。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好了，少说两句。”娘亲拉拉我的衣袖，为难道。

　　我无奈撇过脸去，娘亲见状又对着祖母笑道：“依兰是一时嘴快，说错话了。婆母勿怪，别跟她一般见识，婆母教训的是，儿媳一定谨遵婆母教诲。”

　　看我娘亲乖顺的模样，满意地哼了一声，接着悠悠道：“都要出嫁的人了。还是要懂点规矩。日后嫁人还是要靠我们侯府给你撑腰呢。”

　　要侯府给我撑腰，笑话，他们不把我卖了就不错了。

　　我不想让娘亲为难，低垂着头也不接话。

　　6

　　芸娘进府后安稳了一段时间，见我娘亲是个好说话的就愈发放肆起来了。

　　她那个女儿叫湘兰，仗着姨母得宠居然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了。

　　小厨房为我熬的燕窝，她问都不问一句，直接拿走。

　　母亲为我添置的檀木书桌她也要抢。

　　长公主府送来的珍珠她也眼红。

　　恨不得直接住进我的院子。

　　因怕娘亲难做我只能忍下。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

　　没想到在我去庄子上清点账目时，家里又出了幺蛾子。

　　消息是娘亲手下的护卫带来的，我听了消息放下庄子里的烂摊子，火速赶回府。

　　我就说这沈家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娘亲一再退步，只会让他们觉得娘亲好欺负。

　　将外室一家迎进府就算了，现在居然想把那庶子记在娘亲名下不说，还想将那外室抬为平妻。

　　纵然娘亲再好的脾气，此时也忍不下去。

　　和父亲大吵一架后便锁了私库，称病不出，直接将掌家之权也一并交了出去。

　　芸娘是个眼皮子浅的，拿了掌家之权还得意。

　　很快她就发现侯府就是个烂摊子，公账是入不敷出，谁想把这个家掌下去，少不了拿自己的钱去贴补。

　　芸娘是个依附男子的菟丝草，一哭二闹扮柔弱她在行，管家可不行，很快侯府就乱作一团。

　　父亲自然找娘亲闹，他以为娘亲会像以往一样吵过闹过后还是会妥协。

　　可是这次娘亲直接回了娘家。

　　堂堂长公主府，父亲自然却不敢上门放肆。

　　他只能在外面诋毁娘亲。

　　娘亲回娘家当晚，整个侯府所有人都开始诋毁我娘亲。

　　特别是父亲，公然说娘亲不孝不忠，说她不孝婆母，磋磨庶子。

　　而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在她的磋磨下宛若身处烈狱。

　　说娘亲自己不能生就算了，妾室生的她也容不下，纯心就是想让他绝后。

　　还说我娘亲人老珠黄，一身横肉，叫人看了都倒胃口，他纳妾也是被娘亲逼的。

　　在他嘴里娘亲自私自利，连我这个亲生子都不疼惜，只想利用我的婚姻给我舅舅的前程铺路。

　　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这一套罪名套下来，娘亲的名声可算是毁了。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甚至造谣娘亲不守妇道，嫁与他之后还与旧情人私会。

　　听到这些我整个人如坠冰窖。

　　我想着就算父亲不爱娘亲，可到底结婚多年，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

　　何况这些年娘亲为这个家的付出我可是看在眼里的。

　　因着这些付出，就算两人起了多大的争执都不应该公然侮辱娘亲的名声吧。

　　我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把火直接将侯府烧了。

　　看我气得不行，青红连忙劝我冷静。

　　我调整呼吸，平复了心情，先是让青红回公主府看看娘亲的情况。

　　而我自己则回了侯府，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先去看看这些白眼狼此时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我回府的时候府众人正坐在一起批斗我娘亲呢。

　　“哥，嫂子是个善妒的，要不就算了吧。”叔母悄悄看着我爹，眼神里全是坏主意。

　　“哼！”

　　父亲的脸涨着通红，拍了一下桌子又道：“我堂堂侯爷怎么会像她一个妇女低头。像她这样的女人若是被我休了，估计活得猪狗都不如。”

　　“毒妇，她当媳妇的就应该以夫为纲，这次不光忤逆夫君。居然还摆起谱来了！”

　　祖母看样子也是气得不行。

　　叔父呷了一口茶：“嫂子这些年持家有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侯府的一切还要靠着嫂子呢。何况嫂子贵为长公主独女，要是她一气之下真与你和离，得罪了公主府可就得不偿失了。”

　　堂姊用手绢掩着嘴道：“要我说啊，伯母这段时间仗着自己的出生，确实愈发得意了，连带着沈依兰都趾高气扬了起来。女人本就该听男人的，伯父这次就该给伯母一点颜色看看。不然她还真以为是侯府的主人了。”

　　叔母拍了堂姊一下继续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嫂子的身份尊贵，高傲些也是正常的。”

　　父亲爱面子，有些话他能说，别人可不能摆在明面上来。奈何沈汀兰蠢像是看不懂眼色一样，继续说。

　　“娘，你怎么还帮伯母说话了。你不是说伯母为人不清不白，要被千夫所指吗？要我说伯父就该管管伯母……”

　　“好了，汀兰，别说了。”

　　叔母眼神慌乱，看着父亲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父亲瞪了叔母一眼，他这会儿有更烦心的事，没空理会这两人。

　　这时我派去公主府的青红也回来复命了。

　　“娘亲怎么样了？”

　　青红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里面众人一眼，附在我耳边道：“夫人要我问你。若是夫人与侯爷和离，你愿不愿跟她走。”

　　听到娘亲终于下定决心脱离苦海，我激动得涌出热泪：“你告诉娘亲。不论她做何决定，我都会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