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我不能抗旨不从，便只能跟着大太监去了养心殿。

　　望着身着龙袍的明绪，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然。

　　「母妃。」明绪看着我呆愣的样子，笑了起来。

　　他的眼神里是似曾相似的炽热和疯狂。

　　我被这目光逼得后退了几步，后知后觉地想要逃走。

　　「母妃，我现在是皇上了。」

　　我讪讪地回话「恭喜皇上能得偿所愿。」

　　「父皇被我送到别院养老了。现在宫里的主子是我。」

　　明绪有些兴奋地看向我「母妃，你还要拒绝我吗？」

　　我心下大惊，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明绪对我的心思竟然从未消失过！

　　所以他夺权并不是为了让叶昭华成为皇后，而是为了名副其实地占有我……

　　我越想越后怕，却还强装镇定「皇上，我是淑太妃，是你名义上的母妃。」

　　「我的母妃只有一个，在我出生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明绪阴沉着脸，强势地逼近我。

　　「柳烟，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

　　完了，掰不回来了。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儿子。」我慌张地拒绝他，他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你想违逆朕的旨意？」

　　我一时语塞「我……」

　　「柳烟，我做梦都想着这天，成为皇上，你就再也没办法拒绝我……就算你不愿意，我也不会轻易放你走。」

　　25

　　我被明绪囚禁在了宫中。

　　他对外宣称先皇的淑妃已逝，然后把我安排进了养心殿，每日找人看着我。

　　他刚刚登基，事务繁杂，不过还是日日回到养心殿来陪我。

　　我并不想理他，只是坐在一旁看书，也不许他碰我一下。

　　他丝毫不生气，宠爱地包容我的一切，丝毫不介意我的冷眼相待，自顾自地和我说话。

　　「烟烟，今天小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梨花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烟烟，当皇上真是好不容易啊，我好累。」

　　「烟烟，跟我说说话，好吗？」

　　我对他的诉苦视而不见，不过每日他吩咐送来的饭菜我都吃的干干净净。

　　我才不会闹绝食来折腾自己。在想办法逃出去之前，我必须得保证自己是健健康康的。

　　那日，明绪回来后，我破天荒地第一次开了口。

　　「叶昭华呢？」

　　明绪神色暗了暗「你终于开口跟我说话了。」

　　「你应该封叶昭华为皇后，她是你的发妻。」

　　他有些恼怒「柳烟，你跟我说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若是不能善待你的发妻，你和太上皇的行为又有什么区别？」

　　明绪双眼猩红「我和叶昭华并无半点情谊，当初是你和父皇硬逼着我娶她！」

　　「这些年，她只是我名义上的妻子，在我进宫夺权时，我早赐了她一纸和离书。」

　　我满眼惊诧，他却步步朝我逼近。

　　「我谋划多年，想要的只有你一个。」

　　我别开目光「你若是真心喜欢我，那就放我走。」

　　他被激怒，伸手钳制住我的下巴，强行让我看他。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我不再言语，执拗地别过头，睡到了偏殿去。

　　没过一会，我察觉到我的身边有人躺下，伸出手来揽住了我。

　　我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抗拒，却被他按在了怀里。

　　「烟烟，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

　　我闭上了眼睛。

　　就算是我在那三年的精心照顾，也没能填补他十五年的孤独。

　　他依旧还是这样偏激又固执。

　　26

　　我被囚禁在此，连走出宫门的权利也无从拥有。

　　而这些，本来是叶昭华该经历的事情。

　　如今，真正的女主角像是退出了舞台一样。明绪囚禁的，居然变成了我。

　　除了上朝，明绪基本上都待在养心殿，像以前一样拉着我的手撒娇。

　　我不为所动。

　　长期被关在这里，我开始食欲不振。明绪请来了太医，太医摸完我的脉后，对明绪说，我这是心病。

　　明绪怎么可能不知晓我的心病究竟是什么。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要一意孤行地把我关在他的身边，在睡觉时抱着我。

　　我不吃饭，他就强行捏住我的下巴，让下人把参汤灌下去。

　　终于，我疲于挣扎。

　　我知道，只要他不放我走，我便会在这深宫终老一生，一辈子都得不到自由。

　　明绪似乎察觉些什么，望向我的眼神里开始带了些怜惜和心痛。

　　每至深夜，他就会抱着我痛苦地哭泣。

　　「为什么你总是不接受我，我都是为了你才会走到这一步……烟烟，你不能不要我，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

　　他终究还是在他父皇曾经睡过的床榻上强行占有了我。

　　我无法反抗，只是一直流泪。

　　他以为我很疼，一直放柔了声音哄我。

　　翌日早晨，他餍足地吻了吻我的发顶，眼里的眷恋愈发浓厚。

　　我依旧执着地背对他而卧，在他吻上来的瞬间，身体猛烈地颤了颤。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他。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极力想要拯救明绪，弥补他悲惨孤独的童年。

　　我只是没想到，短短三年时间，明绪对我的感情会变质。

　　或许是我错了，明绪这样缺爱的人，在得到一点温暖后，又怎么不会竭尽全力地把这份温暖攥紧在手里呢。

　　我给予他的三年照顾，反倒变成了他对我产生执念的源头。

　　或许早在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对明绪施以善意。

　　27

　　我的心病愈发严重。即使是每日正常进食，也没有阻止我的日渐憔悴。

　　前来为我诊脉的老太医深深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看向明绪。

　　明绪皱眉「但说无妨。」

　　「姑娘这是忧思过度，心情郁结。单是喝药是无法根治的。」

　　明绪有些恼怒「要是治不了的话，朕养你们这些太医是干什么吃的！」

　　老太医慌忙跪下请罪，我却替他说话。

　　「不怪太医，是我自个儿的问题。」

　　明绪其实心里明镜似的，却固执地把一切过错都归到太医身上。

　　太医告退后，明绪拉住我的手「烟烟，你要开心些才是。」

　　我笑得勉强「陛下真是说笑，如今臣女哪里开心的起来。」

　　明绪神色暗了暗「烟烟，像以往一样叫我绪儿，好不好？」

　　「陛下是皇上，我一个死了丈夫的孤寡女子，怎么能直呼您的名讳？」

　　「柳烟，你一定要惹我生气是吗？」

　　「臣女不敢。」

　　我并非故意要给明绪脸色看，只是他做的事情让我无法对他笑脸相迎。

　　或许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明白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才会患得患失地把自己喜爱的鸟雀关在自己精心打造的金丝牢笼里。

　　我想起太医离开前的表情，心里其实有了猜测。

　　老太医根本不敢告诉明绪，我的病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或许我的病并没有那么简单，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在逐渐衰败下去。

　　再这样下去，我恐怕是没几年可活了。

　　这样也好，要是因此能够回到我原来的世界，也算是一种解脱。

　　明绪被我气得不轻，晚上同寝时都用力了几分。

　　我默默承受着一切，并在心里祈祷这样的日子能早点结束。

　　即使是以生命作为代价，我也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