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前，婆婆待我如亲女儿一般。

　　我以为，我运气好，遇到了个好婆婆。

　　可新婚第一天。

　　婆婆说：「你以后要早早起来给大家准备好早餐。」

　　我：「好。」

　　……

　　婆婆我还能忍，可看着大小姑子故意挑刺。

　　我双手齐下，把粥和面盖到了大小姑子头上。

　　1

　　我结婚了，跟一个我自己相知相爱的男人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我们这段婚姻虽然算不上神仙眷侣，但是对于我们普通老百姓过平淡日子的要求来说，我已经是令人羡慕的情况了。

　　我跟我老公沈岩是自由恋爱的，在婚前就已经乖乖巧巧地上交了工资卡，平时无论家里发生大小事，基本都是听我的。

　　老公家是在北方农村的，我还没去过，但是公公婆婆一直在我家这边这个城市工作很多年了，老公也是跟着在一直在附近的城市工作的。

　　虽然老公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但是那她们早就已经嫁到了他们老家附近，平时也不需要经常来往，我也才跟她们见过一面而已。

　　公公婆婆间基本以婆婆为主，公公一直都沉默寡言。

　　婆婆看起来也老实憨厚。

　　两老平时对我也没什么要求，几乎把我当自己女儿一样。

　　在我正式跟着见家长后，老公就靠着自己的积蓄和父母的一些资助，全款拿下了一辆经济适用车。

　　车不大也不豪华，却正好方便他接我上下班，和到我家拜访。

　　在我们定亲后，公公婆婆还拿出了他们多年辛辛苦苦的积蓄，给我们在我家附近买了一套小房子。

　　在他们毫不犹豫地在房产证上只写上我跟我老公的名字的时候，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们真的把我当自己的女儿似的。

　　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我盛装踏入了婚姻。

　　婚宴后的第一天，星期天。

　　早上六点，大红的婚房里，我穿着红色的睡衣的躺在老公的怀里酣然入睡。

　　「嘭！啪……」

　　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像是在收拾东西，又像是在故意发出的噪音。

　　我迷蒙着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沈岩，皱着眉有些不解地往外走去。

　　我扯着嘴角，扬起一个礼貌弧度的微笑，捏着嗓子声音清脆地问道：「妈，今天不是星期天吗，怎么那么早起来啦？」

　　「不早啦，哪里早了，以后啊，你都要早点起来，今天还有点点晚呢，你早点起来，忙活好早餐，就差不多大家起床可以吃啦。」

　　婆婆慈爱地说着，冲我招了招手。

　　「快来，赶紧过来收拾东西给我们做早餐吧。我跟你说啊，新媳妇当然要给我们展示一下手艺啊。」

　　我愣了一下，礼貌弧度的微笑有点停滞。

　　我喜欢下厨，厨艺也不错。

　　但是这种那么理所当然地要求我要在所有人睡醒前准备好早餐的感觉……

　　让我很不适……

　　难道我没嫁进来之前，他们是都不吃早餐吗？

　　还是我嫁进来就等于多了个免费保姆？

　　所以……刚刚大清早地突然弄出那些声响……

　　难道就是特地弄给我听的？

　　Emmm……这是嫌我起晚了给话我听呢？

　　还是我想多啦？

　　2

　　脑海里万般想法在打着对抗，回神便是婆婆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我赶紧把脑子里的杂七杂八想法甩掉，走进厨房。

　　新婚第一天，我也不好因为早餐就给婆婆甩脸色看。

　　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食材叹了口气，就熟练地挑选了起来。

　　食材不是很充足，就简单地做了牛奶葱花煎饼、鸡腿肉饼、皮蛋瘦肉粥和清汤阳春面。

　　做完，摆好饭桌，我才对着一直在一边「监视」着我的婆婆说道：「妈，我去叫沈岩、大姐和小妹她们起床啊。」

　　「你小声点！」

　　婆婆有些严肃地对我说，「你别把他们吵醒了，他们昨天忙活你的婚礼都累坏了，等再晚点他们自然会自己起床的。」

　　嗯？

　　我有些错愕，仿佛自己听错了什么。

　　前天晚上不怎么能睡的是我。

　　昨天凌晨就要起来梳妆的是我。

　　穿着高跟鞋，抓紧时间换了几套婚纱造型的是我。

　　连自己的婚宴上的菜都没能吃上几口就被拉着去敬酒的是我。

　　结果是不怎么需要化妆换发型的沈岩和只是来喝喜酒，借住在空房的大小姑子他们两家累坏了？

　　而我这个新娘子新婚第一天就要早早被刻意吵醒来做早餐？

　　甚至做好了早餐，还不能吵醒他们，还得等他们自然醒来吃？

　　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情绪有些按捺不住了。

　　明明婆婆之前都不会这样的，怎么突然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感觉自己的泪水似乎有些要上涌，我赶忙低下头眨了几下眼睛，咽了咽口水，把自己那点心酸咽了回去。

　　「好，那我去洗漱一下。」

　　我没抬头，嗓子有些干涩，回了房间。

　　进门，反身把门关上。

　　站在门口，定定地看到高高挂起的，我跟沈岩两人笑容灿烂的婚纱照。

　　床头摆着我作势要打他的中式喜服照。

　　窗户上、柜门上贴着的喜字。

　　还有天花板上飘荡着的氢气球……

　　昨天亲戚朋友在这房间里起哄的声音，沈岩半跪着宣读婚姻承诺的声音，我高兴的笑声，似乎都回荡在耳边。

　　我站在门边，沉淀了一会自己的情绪。

　　又重新躺回床上。

　　虽然跟婆婆说的是洗漱一下，但是一下子我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出去面对这个平日里友善，今天却有些不同的婆婆。

　　靠着床头垫上，瞟了眼还在沉睡，对外界毫无所知的沈岩。

　　越想越气。

　　快速地用力朝他脸上打了一下，迅速地躺回被窝。

　　紧闭双眼，调整呼吸，假装自己在睡觉。

　　「嗯！什么？」

　　我听到沈岩有些迷糊地起身，呢喃着，好像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又探身过来我这里，看我的情况。

　　似乎是被我超凡的演技征服了，又躺回床上。

　　没一会儿传来了轻鼾声。

　　哼！

　　我心里暗哼了一声。

　　让我不痛快，让我早起，我可不是那么逆来顺受的！

　　3

　　到九点多，我才又出了房门。

　　一出门，就看到大姑子、小姑子都带着她们的孩子围坐在餐桌上。

　　「姗姗你不会现在才起来吧？」

　　大姑子故作夸张地说，挤眉弄眼地，脸上满是不满。

　　「哪有新媳妇那么晚才起床的。」小姑子帮腔。

　　「大姐，这桌早餐都是我做的。」

　　我有点无语，大清早这么多幺蛾子。

　　我也没想到沈岩的姐妹那么难相处。

　　这是啥？

　　给我这个新媳妇的下马威吗？

　　大姑子吃了一瘪，又指着桌上的早餐。

　　「哦，原来这些都是你做的啊。大清早就那么浪费，这可不行啊，我们沈家可都是过惯了朴素生活的，以后可别那么浪费啊。」

　　我抬头看了眼餐桌，我自己做的早餐，两份饼，一小锅粥，一小锅面，给六个大人，两个小孩吃。

　　这就浪费了？

　　低头微合双眼

　　我怕我睁开眼会不停地朝着大姑子翻白眼。

　　这边大姑子的嘴还在叭叭地说，孩子们和小姑子已经开吃了。

　　「呸呸呸……」

　　大姑子还在数落着我，小姑子突然把吃进嘴里的牛奶葱花饼吐了出来。

　　还很不讲卫生地吐到了地上。

　　我心里的小火苗一下就燃了。

　　「你这个饼怎么还放了葱花啊！」

　　「你不知道我不吃葱花吗？！」

　　大姐，你是什么神仙皇帝嘛？

　　还是我那怨种老板？

　　我还得来研究你的喜好？

　　我深呼吸了一下，轻声温柔地说：「小妹，你不吃葱花的话，可以吃旁边的鸡腿肉饼哦，那个里面没有葱花。」

　　又以假笑的弧度笑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小姑子一下。

　　「还有，你有手有脚的，我看你也不像残废的样子，不吃葱花可以可以把葱花挑出来。」

　　我冷着脸。

　　「现在，可以麻烦你把吐到地上的饼收拾一下吗？」

　　小姑子瞟了瞟地上的葱花饼，轻蔑地「哼」了一声，又朝我翻了个白眼。

　　大姑子在一边嗤笑了一下应和。

　　然后便是像在看小丑一样看着我。

　　好气！

　　我还没跟她们翻白眼呢。

　　明明之前结婚前见过一面，她们都挺正常的啊。

　　现在这两个怎么像是神经病！

　　小姑子看我吃了一瘪，有些得意洋洋地用筷子扒拉了下鸡腿肉饼，夹了一块送进嘴里。

　　「哎呀……」

　　「这个也好难吃啊……」

　　轻佻地、慢悠悠地说着。

　　看着我，又慢慢地张嘴把鸡腿肉饼吐到地上。

　　刚刚一直指责我浪费的大姑子倒是像是瞎了一样。

　　看着又被吐到地上的肉饼，我咬了咬后槽牙，捏紧了拳头。

　　「不会啊，我觉得这个肉饼好好吃啊，小姨。」

　　大姑家的小胖子吃得笑眯眯的，还左右摇晃着身子。

　　「舅妈，你做饭好好吃，我好喜欢。」

　　噗嗤。

　　听到这真实的童言童语，我忍不住笑了出声。

　　小姑子倒是脸一下就黑了。

　　「你小孩子懂什么！闭嘴吧，吃饭的时候别说话，你懂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小姑子色厉内荏地冲小胖子吼道。

　　小胖子和小姑子家的小妹妹都有点被吓到，咧开嘴就像是要哭的样子。

　　我立马哄着他们房间里有糖，把他们哄走了。

　　小姑子依旧在那不依不饶的挑刺。

　　拿她那双筷子直接伸进装着皮蛋瘦肉粥的锅里划来划去，又把面翻了翻，似乎是看里面什么配料。

　　「哎呀，这些都怎么吃啊！」

　　把筷子往桌上一撇。

　　「没有一样是我喜欢的！」

　　抱怨完还用眼睛斜斜地瞟我。

　　「有些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是不欢迎我们呢还是故意刁难我们呢，就做这么些东西。」

　　大姑子一旁一直「就是就是」地应和着。

　　我假笑着走到她们身边。

　　她们越说越起劲。

　　我左手拿着皮蛋瘦肉粥的锅边，右手拿着阳春面的锅边。

　　双手齐上，直接一人一锅盖在了大小姑子的头上。

　　粘稠的粥和面汤从她们头上滴滴答答的。

　　「啊！！！」

　　在她们的齐声尖叫中，我顺手把餐桌都掀了。

　　吃吃吃，都他妈别吃了，她们不配。

　　4

　　从那天掀桌之后，大小姑子都不太敢惹我了。

　　倒是我婆婆还说了我几句，还让我给她们道歉。

　　但是我直接左耳进右耳出，当耳边风。

　　听的时候好好好，对对对。

　　听完？

　　啥？

　　我什么也没听到啊？

　　婆婆念叨多了之后，沈岩倒是不耐烦了。

　　「妈！你一天到晚念叨姗姗干什么啊！」

　　「那天明明就是你们有问题，莫名其妙叫姗姗起来做早餐还要嫌三嫌四。」

　　「干嘛？家里没钱吗？连这买早餐的钱都没了吗？」

　　沈岩越说越严肃，婆婆越听脸越黑。

　　婆婆要反驳，沈岩就翻来覆去地问是不是连吃早餐的钱都没了。

　　我在一旁听得差点没笑出声。

　　沈岩像个二愣子一样，差点没把他妈气出个好歹。

　　从那以后，婆婆就没再怎么提过做早餐那件事了。

　　倒是莫名其妙又添了些别的毛病。

　　我吃饭，吃多了几块肉，她「啧……」

　　我洗完碗，收纳好，她又要把碗翻出来，重洗一边，边洗边「啧……」

　　我拖地，她「啧……」

　　我拖地，她「啧……」

　　每天没完没了都「啧……」

　　我好几次都想直接发火了，婆婆却又像是只是自己的口头禅一样「啧」，显得她好像并不是对我有恶意一样。

　　怀着这种无处找茬的憋屈心理，我感觉我都对「啧」这个音产生心理阴影了。

　　某天下班，我因为公司团建早早结束了而提前下班了。

　　一打开家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姑子们兴奋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最近有没有看到那个黄姗的脸色？每次妈「啧’她的时候」她都憋屈惨了。」

　　「对对对，我也特意留意啊，哼，敢欺负我们沈家的人，看她怎么好过。」

　　「我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啊？毕竟她是阿岩死活要娶的媳妇，这还是刚嫁进来呢。」

　　哦……原来婆婆也在。

　　钥匙被我掐在手里，用力掐得手心生疼。

　　「妈！你怎么那么心软啊！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委屈呢？你现在给哥哥娶了媳妇就不管我了是吧？」

　　「对啊，妈，她现在刚进门就敢这样对我们，你以为是欺负我们，其实是不尊重你！」

　　「可是……可是我在她嫁进来第一天就按你们说的要求她做早餐啦，她还是蛮听话地去做了的，平时做饭、扫地什么的也会搭把手，你们住这有段时间了，她也没说什么。而且……」

　　「妈！」小姑子的声音打断了她。

　　「而且什么啊而且，你就是太老实了，这么点事就把你收拢了，做饭扫地这些是什么啊，这是她本来就要做的，她嫁进来就是要把我们都伺候好。」

　　「对啊，妈，你听小妹的，你现在放过她了，不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以后等你老了，她就敢背着弟弟欺负你！」

　　听到这我才恍然大悟啊。

　　我说婆婆之前那么老实淳朴的一个人，怎么现在一天到晚净是折腾个没完呢。

　　敢情是有这两个伥鬼在教唆着啊。

　　好好好，这样是吧。

　　我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