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年,月子中心的经营逐渐走上正轨,虽然没赚什么钱,但好歹也不再负债。
也就是在这一年,我辞去了医院的编制。
在很多同事和朋友看来,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这份工作除了带给我不错的薪资待遇之外,在某种程度上还让我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三甲医院编制,多少人求之不得,挤破脑袋都想进去,而我却轻而易举的放弃了。
然而,我真的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在医院里,我是退休的林教授女儿,是风头正健的高副院长妻子。
这两个身份,仿佛罩着一层薄脆的壳,顺遂、风光、却也时常不知所措,脸上似乎总要带着柔和得体的微笑,才配得上被女同事们艳羡乃至嫉妒的好命。
我跟高佟提起想辞职时,他一脸惊讶,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对着我好一顿冷嘲热讽。
“林秋和,我发现你现在真的太作了,是好日子过多了,还是每天太闲电视看多了,总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我只觉得好累,累到不想跟他做任何交流,面无表情的回道。
“你不用如此打击作践我,我几斤几两我自己知道,你放心,我投出去的钱属于你的那一半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家里的房子车子还有我的一半,实在不行我父母还给我买了两套房子,那是我的婚前财产,所以就算今天血本无归也不会欠你的债,你大可不必现在就开始落井下石。”
我终于学会像他一样说狠话,但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
3
创业不是轻松的活计。
那时候,我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给儿子准备早餐,然后载他去学校。
再带着前一天的食谱菜单跟采购人员去郊区农场采购蔬菜。
晚上还要接儿子,做饭,等到吃完饭、收拾好厨房、洗好了一家三口换下来的衣服,还要抽空学习经营管理方面的知识。
高佟见我总是不理睬他,也开始没话找话:“你年轻时候要是这么用功,早就考上清华北大,成高端人才了。”
我还是不理他,径自洗漱了上床躺下,没一会儿就有了朦胧睡意。
我太累了,每天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月子中心的一切都新的,没有既定的模式,没有熟客,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在不断尝试,试图找到更好的途径。
高佟和别人一样不理解我,他说:“我不反对你做事,但你是不是方向选错了?”
对于这个问题,我认认真真地想过,答案是没有错。
很多时候,人都不是一下子就拐上了另一条路的。就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要经历搁浅、断流之后,才会枯竭。
朦胧睡意里,高佟横过手臂揽住了我的腰,在耳边轻声喊我的名字,紧接着我的后背便撞进了他的温热胸膛。
曾几何时,我是多么贪恋这样的时刻啊,沉醉于他的热情和力量。
可是这一刻,当他呼吸的热气在我的耳畔漂浮,我只是紧闭着眼睛,平缓了呼吸,他似乎热切想要得到我的回应,动作越来越粗鲁,直到尝到我咸咸的泪水才轻缓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那条手臂松开了,他平躺回去,极轻地叹了口气。
第二个月,月子中心第一次盈利,两两万一千八百元,我还是忍不住兴高采烈地说给他听,他笑一笑,放下手里电视遥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