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后宫妃嫔芸芸，也会给皇上诞下龙子的，皇上若是喜爱孩子，不如多花心思在后宫中，日后膝下孩童成群，也叫心里多添几分欢喜。」

　　虽说充盈了后宫，但这些日子楚玦夜夜宿在寝殿中，从未到后宫走走，也未听闻哪位妃子被宠幸。

　　他人或以为他朝中事物繁忙，对此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倒是清楚得很，这人只是白日懒散罢了，到了夜里干劲满满，压根不让人睡觉。

　　我不知他是何意，只能这般试探。

　　「朕只和阿嫣生宝宝，若是阿嫣生的是小公主，那朕便要小公主。」

　　楚玦捧住我的脸，「阿嫣希望朕和别人生宝宝？」

　　说这话时，我好似从楚玦眼里看到了悲伤。

　　再仔细瞧，分明无波无澜。

　　「阿嫣，自是不希望皇上将宠爱分给他人，但皇上既然纳了妃，为何将人放着不碰？」

　　我鼻中酸涩，自知失了礼数，但也知楚玦对这事不甚在意。

　　「这不是朕自愿的。那些朝臣每日劝谏朕纳妃，迫切将自己女儿送进来，朕多次拒绝无果，索性顺了他们的意，至于她们进去后如何过活，朕不管，以后必要时拿出来威胁威胁那帮人也不是不可。」

　　楚玦又趴回我身上，蹭着我的脖子道：「阿嫣莫怕，朕只疼你一人。」

　　只疼你一人。

　　楚玦或许不懂什么是情爱，一言一行却总叫让人心尖发颤。

　　可情爱一事，我又懂多少？

　　同楚轩相处时，几分真几分假一概不知，懵懂无知又自以为是，即便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也只是自身沦陷其中，如今回想起对方的态度尽是模糊。

　　现下竟是连自己的心意也快看不清了。

　　我长到如今，自知占有欲并不强。

　　但到楚玦这里，好似只有将人捆在身边。

　　不让人瞧，不让人碰，心才能安。

　　如此，我还有什么看不清的？

　　16.

　　一年后。

　　紫鸢抱着好不容易哄睡下的孩子从外头回来，进门便瞧见我正同楚玦缠在一块。

　　忙背过身去。

　　「对不起奴婢打扰了，皇上娘娘您二人继续，奴婢先带小皇子回奴婢那。」

　　紫鸢抱着孩子落荒而逃。

　　我蹙眉推开楚玦，「你就不能好好看书，非要往我身上凑？」

　　楚玦嘴角向下一拉，「分明是阿嫣主动亲朕的，怎的还怪起朕来了？」

　　我一时语塞，这话是真。

　　只怪我一时鬼迷心窍。

　　我愤愤瞪他一眼，起身欲去寻回孩子。

　　楚玦跟上来拉住我，「阿嫣莫气，朕带你去御花园赏花。」

　　现下正值阳春三月，御花园百花齐放。

　　每年宫中都会举办赏花宴，届时后宫妃嫔与京城世家千金齐聚一堂，在御花园中游行赏乐。

　　刚绕过溪水潺潺的假山，便听到了前方传来的盈盈娇笑声。

　　一眼望去，只见年轻貌美的女子们正在石桥上抓着蜻蜓。

　　跳动间，细丝轻扬，裙摆晃动，腰若扶柳。

　　我沉下眸，欲转身离开。

　　这些女子容貌娇美，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又恰好在进入御花园的桥上玩乐，不正是为了等她们的皇上出现？

　　「欸阿嫣，怎么又……」

　　「啊，有人落水了！」

　　「噗通」一声传来，众人惊呼。

　　有人朝这边跑来，不及跟前便双脚跪地，满脸泪花，「皇……皇上，我家小姐不小心落水了，求皇上救救我家小姐！」

　　这水分明不深。

　　我胸口憋闷，感觉下一刻便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拦着楚玦，「臣妾去。」

　　还未动身便被楚玦一把揽住，听他喝道：「大风，救人！」

　　一人影闪过，足尖点水，佩剑一伸，将池水中的女子捞回了地面上。

　　让女子去御花园赏花玩耍后，楚玦颇为遗憾，「朕倒是忘了今日是赏花宴了。」

　　我想着该如何安慰人，这人倒先眉眼舒展开来，「既如此，朕带阿嫣去寒清宫赏花吧。」

　　寒清宫，楚玦被楚轩囚禁两年的地方。

　　那样一个冷宫，哪来的花可赏？

　　进去前我是这般想的，进去后便不这样认为了。

　　寒清宫，当真开满了花。

　　连门口都长满了，无处下脚。

　　「这些是……你种下的？」

　　我简直难以置信，这里哪里有冷宫该有的样子，分明是世外桃源。

　　楚轩扒拉开花草，露出青石路，喜气洋洋道：「朕无聊的时候种的。」

　　我正要问他哪来的种子，话还未出口，花丛中忽然冒出一个头来。

　　见到楚玦，男子眼睛一亮，「主子！」

　　「小风？这里先不用你，去找大风玩去。」

　　「谢主子。」那人抓过一朵芍药，纵身跃上墙头，转眼没了踪影。

　　见我在发呆，楚玦解释道：「大风和小风是朕从小培养的暗卫，朕若无事他们就不会出现。

　　「朕看他们太闲，便叫他们过来帮朕养花，不过现在看来养花还是太闲了，日后找点活给他们干。」

　　如此看来，楚玦当年在寒清宫是有人陪着的，倒不至于孤单寂寞。

　　在寒清宫折腾了一下午，回寝殿时已近黄昏。

　　孩子睡够便醒了，咬着小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哭也不闹。

　　楚玦终于把剩下的政务忙完，准备躺上床去，见我在窗前逗弄孩子便也来了兴致。

　　这人俯身叫着孩子的乳名，低头在人脸上吧唧一口。

　　我笑得正欢，楚玦忽而抬头凑上来。

　　相视间，心跳不再平稳。

　　自从仇恨淡去，这人看我时的眼神越来越不对，言语和举止愈发孟浪。

　　若不是当初我有孕在身，这人恐怕要效仿君王不早朝的先例。

　　孩子生下来后每日若我不叫，这人当真是没点要干正事的自觉。

　　可如今海晏河清，现下恰好无事可做。

　　我笑着闭眼迎上去，唇瓣相贴。

　　何不满足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