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一旦你这些罪行被揭露,面对的会是什么吗?”
“所以我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我认得出来,那是陈江带来的。
可是我没有丝毫怯懦的意思,见他一步步朝我逼近,我只是淡漠地一步步后退。
“你哥的尸体,就藏在这南边的林子里吧?”
我平缓开口,他的脚步生生顿住,眼里布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季暖,何必呢?”
他阴恻恻地笑:“你知道我为了模仿顾阳,装得有多累吗?”
“其实你也和我一样厌恶自己的哥哥吧,季白要是听了你的话一早下山,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他刚才和你吵得那么凶,都不来追你,可见他这哥哥当的有多差劲。”
“季暖,我们是同类人。”
我皱紧眉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不为所动,冷冷反驳:“你来追我,不就是怕我发现你藏在南方的尸体吗?顾灿,你也别在这装好人。”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把玩着手里锋利的刀。
“我现在杀了你,再以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回去,他们也不会怀疑我的。”
“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他成为这所有凶杀案里,唯一的嫌疑人。”
我摸了摸口袋里正在录音的手机,勾了勾唇角。
“不,我们不一样。”
“我有哥哥,而你没有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哥和谢衍从茂密的灌木丛后一跃而起,直扑顾灿。
顾灿一惊,下意识抬刀去挡。
锋利的刀刃闪着刺目的寒光,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们被刀刺伤。
顾灿伤了腿,行动不便,我哥和谢衍两个人上去控制他,他慌了神,握着刀在空中比划。
刀剑无眼,我哥心一横,擒住了他空闲的一只手腕。
顾阳握着刀的手,毫不犹豫地往我哥的手臂上招呼。
“哥!”
我惊呼出声,想跑上前帮忙。
“别过来!”
他用命令的口吻吓住我。
刀锋划开他的衣服,刺入他的皮肤,刹那间刀刃上沾满鲜血。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吓坏了,不管不顾地往他那里跑。
谢衍眼神一凛,找到机会,一脚踹在顾灿大腿的伤口处,顾灿一个踉跄跪摔倒地。
说时迟那时快,谢衍迅速擒住顾灿拿刀的手腕,用力一扭,顾灿手中的刀应声落地。
我冲过去,一脚把刀踢得老远。
我哥一只手死死钳制住顾灿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谢衍也是直接把他按在地上,丝毫没有手软。
顾灿彻底被他们两个制服。
“你会后悔的!”
我看着顾灿那张不可置信的脸,捂着我哥的伤口,咬牙切齿。
......
我那荒谬的推理,居然是真相的缩影。
顾灿杀了顾阳,顶替了他的身份。
他枕边的那个音箱,里面装的是信号屏蔽器。
如果一切推理属实,那我想,顾灿策划这么多,是想掩盖顾阳真正的死亡。
他将一切安排妥当,找了我哥这个替罪羊后,就可以凭借顾灿的身份,继续安然地活下来。
那些专业的登山用具,也是他打算全身而退,为下山准备的。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他做这些,是临时起意。
经过警方调查,顾灿根本就没有学过登山的技巧。
他本来是打算赌的。
本来他已经赌赢了。
可是因为一通未来的电话,我事先有了警惕,他最终落得一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自从顾灿被缉拿归案之后,我再也没有接到未来我哥的来电。
......
这件凶杀案,社会影响剧烈。
顾灿杀人证据确凿,被判了死刑。
我见过他的父母一面,夫妻俩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一夜白头。
一下痛失两个儿子,几乎压垮了他们的后半生。
我有点同情他们,但事已至此,一切都已成定局。
临走时,他的父母将一个信封交给我。
我不明所以,在他们走后,拆开认真看。
里面是一封信,那是一个哥哥,对自己弟弟的美好期许。
顾灿把顾阳当成了假想敌。
他根本不懂顾阳对他的亲情有多深厚。
思来想去,我还是和顾灿见了一面。
他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低估了我,没想到我会利用我哥,两人假意吵架,将他一步一步引入陷阱。
我和他讲不通,无言地把那封信交到他手上。
他的父母偷偷来看过他,却依旧没有和他见面。
我想,没有人比他的父母更为心痛。
于是,转交这封信,杀人诛心的事还得我来做。
顾灿接过信,看到后半段,双手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他明明处处都在炫耀他比我优秀!”
顾灿从椅子上跳起来,情绪激动,指着我,仿佛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骗子。
警察控制住他,将他按回座位。
“我早就说过了,你会后悔的。”
我淡漠地背起包,没有再分给他多一个眼神。
他这样的杀人犯,是不值得同情的。
只能说,自作自受。
......
小剧场:
三年后。
季白再次睁开眼,阳光刺眼的很,有人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小伙子,怎么不回家睡?”
季白抬眸,看到来人胸前的警徽,拔腿就跑。
那人三两下追了上来:“不是,你跑什么,我是警察,你不要害怕!”
季白奔跑两步,回忆起来,脑中的记忆好似被人篡改了。
他想起,他和谢衍将人制服,陶逸然处理掉信号屏蔽器后报警求援,顾灿伏法。
他停下脚步,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是通缉犯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季白看到上面备注的“暖暖”,立马点开接听键。
“哥,你去哪儿了?妈饺子都包好了,不见你人影。”
季暖在那头吃着薯片,嘎嘣脆。
“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一瓶五粮液,上次你和谢衍打赌比谁酒量更好,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季白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逃亡的经历慢慢从他脑中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他这三年平稳安定的生活记忆。
谢衍喜欢季暖,是特意为了季暖来的露营。
顾灿给谢衍下套进树林,自导自演捅自己一刀,用的理由,正是拿季暖的性命威胁,他才孤身犯险。
这三年里,季暖和谢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季白笑着笑着流下眼泪,一旁的警察叔叔一脸凝重,还以为这娃在公园长椅上睡一觉,把脑子给睡坏了。
季白擦干眼泪。
“好,马上到。”
......
“警告!警告!时间信号塔出现裂缝,发生轻微波动。”
“报告!现已修复,轨迹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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