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我跟我爸一起把鸡蛋挑给我妈。

她还是不高兴：“我昨天抱怨了，你们今天就都挑给我，是嫌我话多讽刺我，让我用两个鸡蛋塞住嘴巴？还是鄙视我嘴馋，让我一次吃个够？我不吃了！”

她给我们挑回来。

我爸又挑给她。

她又挑回来。

让了几次后，我妈愤怒地抓起鸡蛋砸在地上，放声大哭。

“我忙了一早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帮忙不说，还嘲讽我，鄙视我，我做错什么了？”

我爸也暴怒，把碗砸了，甩门而出。

3

我小时候，面对这样的争吵，总是手足无措。

我如果吃饭，我妈骂我：

“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了让你有一个完整的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这么伤心，你还吃得下去饭，我养你有什么用？”

我不敢吃饭了，走到她面前，想拉她的手安慰。

她一把甩开：“滚！我把你养这么大，你连妈都不喊一声，我养你到底有什么用？”

我只能退开，怯生生看着她。

她又骂：“你是哑巴，不是傻子，你爸欺负我，你只会傻乎乎看着，不给妈妈帮忙？我每天好吃好喝侍候你，我这么辛苦养你到底有什么用啊！”

所以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我只知道，这时候我呼吸都是错的。

我妈哭闹一会儿，停下来收拾房间。

打扫完了，她心情也好了，又抱着我说：“小洛啊，如果不是为了你，妈妈早就远走高飞了。你爸爸一点儿也不会体贴人，我真受不了他，你可别跟你爸学，要爱妈妈，知道吗？”

她说很多很多。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只觉得，虽然妈妈很爱我，但我更愿意和爸爸待在一起。

我妈一边骂我爸不体贴她，一边把我爸换洗的衣服拿出来。

也把我的衣服拿出来。

有洗衣机，但她不用，坚持手洗。

“用手揉搓，我才知道衣服哪些地方脏，才能洗得干净。小洛，你看看妈妈这手，裂这么大的口，疼不疼？”

我点头。

“这都是给你洗衣服洗成这样的，妈妈是不是很辛苦？”

我继续点头。

“没事，只要你穿得干净漂亮，妈再苦再累也愿意。”

次日早上。

我妈还是只煮两个鸡蛋。

所以我和我爸又面临鸡蛋怎么吃的问题。

我爸挑给我妈说：“老婆，你辛苦了。”

我妈挑回去：“我辛苦什么，就做做家务，带带孩子，还是你辛苦，你吃吧。”

4

两个人推来推去，啪嗒掉桌子上了。

我爸赶紧拿起来：“我们一人一半。”

我妈不再说什么，吃了半个鸡蛋。

我松了口气，把碗里的鸡蛋吃了。

但回头，我妈就生气地瞪我：“老公，你说我们养她有什么用？

“又不会说话，又不会心疼人。

“我们俩吵架，她要么自顾自吃饭，要么站在那里发呆，像个傻子一样。

“现在她都不心疼我们，以后还能指望她什么？

“我真不知道我这么辛苦照顾她有什么意思。”

我爸不断打圆场，想阻止她再说下去：“女儿还小，她也不是不心疼人……”

我妈眼睛一瞪：“她只心疼你是吧？你们才是一家人，我是外人！你们是亲生父女，我是后妈！难怪我每天起五更睡半夜累死累活，你们都不心疼我，原来是把我当外人！”

我爸的脸一沉，起身就走。

我又手足无措了，独自面对我妈的疾风暴雨。

他俩吵归吵，但半天就能和好。

所以我要继续面临鸡蛋的问题。

第三天，我抢先把鸡蛋挑给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