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一扫,那赫然就是一剂不知名的药方,但是上面的药多是内调和促愈合的。
更让人惊讶的,是药的名字、用量如此精准,甚至连年份都有要求。
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印象中的那个二小姐都是假的,或者说,方才这个会行针开药的,才是假的。
捏着那张纸,吉然苦笑着走向了药房。
真不知道是该庆幸于小姐对自己的信任,还是无奈于这昂贵的药材需要倒贴小半辈子的家当。
……
在床上躺了三天后,心心念念的轮椅总算是姗姗来迟。
“师傅若是再不来,我可真的要躺出压疮了。”
秋可温目光幽幽地打趣着,李木匠只能干笑地随着说抱歉,暗地里默默念叨宝宝心里苦。
天知道他顶着那位多么可怕的压力,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赶工,才制造出了这么一个完全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清雪已经在上面铺了软软的垫子和靠背,然后小心翼翼地同另一个丫鬟把人给抱了上去。
秋可温试着转了转轮子,有些涩顿,需要多用点劲儿,不过移动还是没问题的。
“辛苦李师傅了,清雪。”
清雪点头,很快从内间取了一大块银子塞到了李木匠手里。
“不不,二小姐,这太多了。”
那沉甸甸的银子让李木匠有些惶恐,连连推脱。
有这个轮椅的图纸在手,他多制作出几个拿去卖掉,就足以让他赚一大笔了。
毕竟边关征战,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受伤的人。
“收下吧,这楠木木材本就贵一些,况且我的腿脚不便,好长一段时间都需要你帮忙。”
“这……”
李木匠迟疑了一会儿,终是收下了,并且保证以后会随叫随到。
秋可温笑了笑,只吩咐了清雪送客。
等她回来的时候,秋可温已经转着轮椅到了院门口。
“小姐可是要出去逛逛?”清雪忙拿了毯子追过来。
秋可温收回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嗯,我想去看看阿溪。”
短暂的惊愕后,清雪一脸欢快地应下,然后给她盖好毯子,推着轮椅就往前走。
越靠近静汐居,她语气里的喜悦便越明显一些。
“二少爷若是知道小姐来看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透过清雪的叙述,秋可温也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这个弟弟的事情。
比如,体弱多病,一直靠各种昂贵的药材吊着命,随时可能撒手尘寰,连宫里的太医都说他活不过弱冠之年。
秋可温无声叹了口气,忍不住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这姐弟两个是什么情况啊,过得一个比一个惨。
清雪也意识到了说的话有点多,随即便闭了嘴,主仆二人一路进了临汐居。
“快!快去找大夫——二公子又不行了——”
刚一进门,秋可温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叫喊声。
紧接着,一群神色张皇的下人便跑了出去,如此着急险些把秋可温给撞到。
“小姐……”
“快带我进去!”
清雪刚想问她有没有受伤,就被下了命令,当即把人推着冲进了屋里。
“二小姐怎么会来,快请她出去,二少爷情况不好……”
说话的,是一个年长的嬷嬷,此时正死命地把瘦弱的少年往床上按。
看着那面色青紫,双手挥舞挣扎的少年,一瞬间,秋可温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起身上前一步,直接砸到了她的身上。
两人齐齐跌在了地上,嬷嬷被当成了肉垫,连摔带压整个人只觉得头晕眼花。
“快,把他翻过来趴着!快点!”
临汐居的丫鬟自然是怕担责,忙把秋可温扶了起来。
“别动二少爷要静养……”
嬷嬷也被人扶了起来,挣扎着要阻止秋可温,回应她的是无情的一巴掌。
“快点,出了事我负责!”
说时迟那时快,清雪和小厮一起把秋云溪翻了过来,又在秋可温指挥下把他脚抬高。
“咳咳……咯!”
在秋可温的拍背针刺双重刺激下,秋云溪猛地从嗓子里咳出几块黑乎乎的血块来。
“好了,把他翻过来吧。”
眼看着他的面上的青紫慢慢褪去,秋可温这才让人把他重新扶好半卧在了床上。
“娘,你别走……秋,秋可温?”
那种濒死感褪去,神思清明后,少年紧紧攥着面前女子的手陡然松开,只是不自觉眼窝还有点儿湿润。
“嗯,没事了,别害怕。”秋可温轻声安慰着,丝毫没因为他直呼其名而不悦。
“嘶……”
刚才勉强地迈了一步,把那个嬷嬷推开,她的膝盖已经疼的要死。
这会儿撑不住,眼看又要摔在地上,还好清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重新回到轮椅上,秋可温深吸两口气缓过劲来,才皱眉道:“你躺着先别动了,这两天吃饭活动都注意些,没事多休息,只能喝点温的粥,不能太冷也太烫。”
疼痛让秋可温视线有些模糊,只听得秋云溪回了一声略喑哑的“好”,全然没看到他握到发白的骨节。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个音节,但是声音明显要缓了些。
“真没礼貌,要喊我姐姐,知道不?”
她嘴角扯了扯,努力露出个笑,实际上因为疼痛,比哭还难看。
浅色的裙子上已经浸了一片血,清雪惊呼着要去喊大夫,刚一出门就被门外一群人怼了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少爷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秋皋,身后跟着的大夫已经冲着秋云溪床奔过去了。
高佩娥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只是在看到秋可温后,原本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面色一沉:“可温,你怎么会在这里?”
秋可温抬眸,冷笑一声:“来看看自己弟弟而已,大夫人不会还要训斥我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吧?”
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高佩娥又换了说辞:“娘知道你关心云溪,可是来也得分个时候吧,云溪好容易病稳了些,这下又吐了血,不知道多久才能养回来?”
整个奉常府都知道他们姐弟不合,高佩娥又把一番话说的阴阳怪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出现导致了他的危机。
事实上,秋皋那手早已经高高扬了起来。
“逆女!他是可你的胞弟,你三番两次来捣乱,非要置他于死地才安心吗!”
“哎哟。”清雪假装没站稳,猛地把轮椅拉开帮秋可温躲开。
秋可温拧眉冷视,尼玛这是什么极品爹,除了扇巴掌还会干点啥?
“若是今日没有我在这里,不在的可能就是云溪了!”
秋皋一听就怒了,扬起手又要抽她耳光:“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爹,秋……咳咳……姐姐她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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