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遥终究还是没从陈平嘴里撬出来下一个视频的拍摄计划。

哼！

狠狠给我陈平哥甩了个脸子。

陈平心里也苦，不是他不肯说，而是他不能说。

毕竟如今真按他的想法拍摄，这个视频的拍摄成本可不低。

不管从公司角度，还是路星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性子，肯定不会让他自掏腰包。不敢说预算拉满，但肯定不会让他亏钱。

叫陈平花公司的钱，那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偏偏自己想方设法帮公司省预算，路星遥还动了气，给自己疯狂上嘴脸。

憋屈……

委屈……

苦兮兮……

这份难言之隐差点没把陈平憋出内伤来。

但转念一想，在不远的以后，当路星遥发现自己这位“三讲四美五热爱”的模范员工为星遥传媒做出的牺牲与奉献后，她不得满含热泪地朝自己跪下来来个热泪满含……

所有的馈赠，命运老人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路星遥，你到时就明白了，我对你的馈赠，远不止亿点点。

此刻的路星遥心中对陈平依旧满是幽怨，看向陈平的目光也透着一丝丝杀气。

对别人而言可能是闲人莫近，对陈平那是连埋哪儿都想好了。

从路星遥办公室出来后，赵山河长舒了一口气。

在里面，看着平哥和路总神仙打架，他一介凡人生怕殃及池鱼，那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此时，大家都已经陆陆续续上班了，从各个小房间里依稀传来小女子的娇腻呢喃。

“谢谢XX大哥……”

“XX宝宝，你可算上线了，我刚才被人欺负惨了。人家要PK打回来……”

“感谢XX哥哥的斗音一号。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乍一听觉得挺恶心反胃的，像陈平这种长年累月一直饱受摧残的，恶心依旧。

有些东西，还真不是靠习以为常就能适应的。

但不习惯归不习惯，陈平却没有任何批判这些女主播的意思。

卖笑讨赏，皮肉生意，苦工力活，都是挣二三两碎银，解世间忧愁罢了。

陈平自认为不是什么网上圣人，键盘英雄，只要在法律边界线以上，哪怕赚点违心钱，也没到上纲上线，喊打喊杀的地步。

退一万步，人家那也是擦有擦道，只赚傻子的钱。

只要你固守道心，分逼不刷，主打就是一个陪伴。那她们一个个可都是行走人间，肉身布施的女菩萨。

放在封建时代，那可都是皇权贵族才欣赏得到的美景。

如今也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了。真一闭眼，一狠心，也能尝尝咸淡。

全款拿不下，我租一天体验下驾驶感受还不行嘛！

赵山河给平哥散了根白将，两人没理会公司规章，在办公室里就吞云吐雾起来。

简直无法无天……

赵山河咬着烟屁股，双眼微眯，美滋滋道：“平哥。撸串去啊？”

“撸串？撸什么串？今晚直播不播了？”陈平两指夹烟，右手在裤兜里一阵掏，摸出一瓶小瓶装的橄榄油丢给赵山河，面容严肃道：“今天抹点油……”

赵山河握着那瓶橄榄油，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是。平哥，咱们视频眼瞅就成大爆款了。你还惦记着直播间那块儿八毛呢？”

“什么块儿八毛。哪次你搓胸大肌，直播间礼物少于一百过？

要不是怕姐妹们审美疲劳，我恨不得你早中晚，一天搓三次。

山河，我平时怎么教导你的？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一百不嫌多，一分不嫌少。块儿八毛也是爱。

平哥再教你一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陈平这波鸡汤洗脑，直把赵山河感动到差点没捂嘴直接哭出来。

他心中，平哥的形象又拔高了几分，几可比肩山岳，堪比圣人夫子。

像平哥这种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的。

看到赵山河那激动中透着三分惭愧的表情，陈平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面孔。

拍了拍赵山河肩头，说了声，“把衣服脱了。去开播吧。”

赵山河脱了衣服，露出一身白皙，虽然没多少肌肉，但架不住人家骨架好，衣架子身材，是正儿八经能吃色流这碗饭的。

见到赵山河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直播小房间，陈平又为自己续了一根烟，烟雾迷漫了陈平的视线。

只觉得此刻的赵山河仿若一张行走的百元大钞。

别怪平哥给你喂鸡汤，就像平哥说的，一分也是爱。

屁股决定脑袋。

当平哥成为资本家之上的资本家后，那心真黑得跟煤炭似的。

哪怕是榨过汁的甘蔗渣，平哥都得嗦上两口。

也不知道今晚是走了狗屎运，还是赵山河的胸肌着实诱人，竟然吸引了一位富婆打赏了10发斗音一号，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礼物，单场直播收了一万多礼物，分成下来入账六千多。

下播后的赵山河再看陈平时，仿若拜神。

“平哥。果然像你说的，努力终究会得到回报的。”

坐在工位上的陈平却是沉默不答，重重呼了一口气，而后将手机调转画面呈给赵山河。

屏幕里是一张大大的钢丝球照片。

“这是刚才那位10连发斗音一号的大姐发来的。账号资料我看了，人在魔都嘉定，离得挺近。46岁，如花妙龄。癖好看似凶险，实则极具挑战性。山河，你受个累，让大姐开开眼？”

我艹！无情……平哥您说的还是人话吗？

当然，最后陈平也没让赵山河接这单生意。

都是玩笑话，瞅你咋都快哭了。

陈平又哄了哄，赵山河这才转忧为安。

都没等落座，陈平下句话差点又令他瞬间破防。

只见工位上的陈平抬头望着天花板，嘴中呢喃道：“可惜是私活，入不了公司公账。”

平哥，听你这口吻，要是能入公司公账，这单活你还真接了？

……

第二天中午，赵山河又被陈平左一句笨鸟先飞，又一句勤能补拙，连蒙带骗哄到公司。

拿着昨天没用完的橄榄油，又开了场直播。

只是白天流量太少，也没有昨天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撞进来的大姐。

营收属实惨淡。

还没等赵山河下播，路星遥直接闯进了二人的直播小房间。

小方间里，赵山河身材若隐若现，搔首弄姿，而陈平则坐在小房间一角，叼着烟，带着欣赏的眼光欣赏着……

虽然知道赵山河是在工作，可这副场景确实透着一副不可明说的诡异。

特别在路星遥进来时，赵山河如一只鹌鹑一样，双手护胸，两腿一夹，整个人都缩了一团，只差一声尖叫。

路星遥是真怀疑自己打扰到陈平哥的雅兴了。

对于公司这对卧龙凤雏，路星遥无奈也无语，以手扶额，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而后说道：“那条视频破千万播放了。十分钟后开公司大会，你们两个准备一下，等会会叫你们上台发表下爆款心得……”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见到路星遥离去后，赵山河才小心翼翼道：“平哥，嫂子不会生气吧？”

嗯？陈平惊得嘴里的烟差点没掉地上。

山河，你简直胆大包天。就连我叫星遥后面还加个“总”呢？你这边连嫂子都叫上了？

还没等陈平回应，门外却响起一道冷哼。

二人齐齐抬头望向门口，只是一眼，赵山河差点没吓个半死。

门外，正是去而复返的路星遥。

面若冰霜，那如冰锥般凌厉地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射，足令人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等会参加大会，衣着得体一点。”路星遥先将自己去而复返的原因告诉了二人。

随后目光死死盯着凳子上的陈平，小脸一垮，叶眉一翘，杀意毕现。

几乎是从牙齿缝隙中挤出来一句话。

“陈平。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似乎一句“夸奖”还不够，路星遥又加重了语气。

夸出二字。

“很好！！！”

不是，嘴长在赵山河身上，他犯下的天条，叫我背锅？

星遥总，咱们不讲人情，好歹讲点道理吧？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路星遥压根就没给陈平解释的机会，踩着高跟，扭头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