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内灯影绰绰,瞧不真切,只有雕花镂空的窗户露出一角鸦青色云纹的衣袂。
莫清尘思量片刻,跟着仆从上了船。
入了画舫内一瞧,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歌舞升平,而是小小的三尺方桌,两人执杯对饮而已。
其中一人赫然是前几日才见过的,当今太子云亦辞。
莫清尘松了口气,调侃道:“太子殿下好雅兴,趁着上元节与民同乐来了?”
“……楚大小姐?”背对着莫清尘坐着的那人身形一僵,像是把口中的话给咽了半截。
“还是比不得楚小姐胆大,扮作男子混迹人群。”云亦辞见了她心情很好的模样,招手示意她过去。
又安慰对面的人道:“无妨,你继续说吧,楚小姐也不是外人。”
莫清尘顿时头有些大,这才几日不见,她怎么就又不是太子殿下的外人了?
“孤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楚灵尘。这位是孤的心腹,高展。”
高展明显也是认识楚灵尘的,脸色不善地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
“楚小姐既然来了,孤倒有一事请教。”莫清尘刚落坐,云亦辞便轻飘飘地丢过来一个话题。
“太子殿下请讲。”
“去年荆州大涝,并州大旱,夹在两地之间的凉州受损最为严重,大批的灾民频繁暴动。楚小姐可有什么对策?”
“啊?”莫清尘愣住。
好端端的怎么问起灾民安抚政策来了?这是在试探她,还是……
“楚小姐只管说出心中所想,不必介怀孤的身份。”云亦辞看出她的犹豫,开口劝道。
莫清尘略一思索,答道:“对策我不敢提,但这件事,应该不只是灾民那么简单。”
“哦?”云亦辞挑眉。
“百姓受灾,流离失所,首选应该是附近的城池。如果荆州、并州安抚不到位,很容易被凉州的灾民带动情绪,跟着一起暴动——既然没有,说明这两个州的灾情已经稳定。”
动静却突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高展有些疑惑,“太子殿下,您在这等一等,我出去看看。”
“楚小姐不害怕么?”一片黑暗中,云亦辞突然开口,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映在他的凤眸中,璀璨如星辰,让人忍不住沉迷。
莫清尘在心中第一万次警告自己,不能被这个妖孽的外表迷惑!
云亦辞也在黑暗中观察着她,明明抱着胳膊,倚在船壁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偏偏还要抖着清冷的嗓音道:“怕啊,我害怕死了!”
云亦辞失笑,刚要说些什么,船头传来一阵兵器交接的清脆声,高展大喊:“快来人!有刺客潜在湖底!”
又道:“太子殿下莫要出来!”
船身一阵剧烈的摇晃,兵刃刺进肉、体的闷声,落水声交接不暇。
对方来的人不少,高展越战越退,最后抵住了船舱门,没有退路。
云亦辞起身,面色终于沉了下去,伸手从袖中掏出一枚信号烟花,丢出了窗外,炸成一朵烟花。
莫清尘心里也有些急了,这太子殿下出门游个湖怎么才带这么点人手,上元节外头放烟花的民众不在少数,要是干扰了信号烟花,手下来晚了,只能等着收尸了!
她可不想成为朝廷党争的炮灰,况且云亦辞这个人太危险了,对她的态度也不明朗,今天莫名其妙地拉着她介绍心腹,又问她朝堂之上的政事……
万一事后他反悔了,自己岂不是很容易成为灭口的对象?!
莫清尘惊疑地看了看云亦辞,迅速做了决定。
“楚小姐别怕,孤的人很快就会过来的……你要做什么?”
云亦辞刚想出口安抚一下她,却被推了一把。
莫清尘冲到窗户边上,准备跳河逃生。
谁知刚到窗边,面前就闪过一道寒光,她瞳孔骤然一缩,还未做出反应,肩上一阵剧痛,热意喷薄而出。
“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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