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如此粗浅的谎言,若不是周徐二人气糊涂了,根本骗不了人!想必要不了多久,两人也会反应过来!”
“毕竟我大秦律法虽严,但方岩之事牵扯甚大,皇帝陛下还不能拿宗室开刀。真要到了那一天,距离天下大乱也不远了!”
“这一点刘大人清楚,我清楚,其他人同样也清楚。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刘大人倒是可以上报一番!”
嬴瑜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哦,公子有何想法?”
刘全一怔,倒是没有想到,嬴瑜还真想惊动上面那几位!
嬴瑜低下头去,似乎是在沉思什么,半晌后,柔声笑道:“据我所知,此番方岩搬空我府上家财,贿赂最多的还是宗室那边,尤其是公子磐,可谓吃得脑满肠肥!”
“如今方岩出事,那公子磐必然不可能坐视不理,想必明后两天,公子磐也该到了。”
“想让宗室放过我显然不可能,凭我之力,与宗室那边斗也是痴人说梦,无异于以卵击石!”
“当然,这是我的麻烦事。不过在宗室压迫下,麻烦的又岂止我一人?”
“据我所知,当今天下,郡县各地,但凡担任郡尉、县尉官职之人,大多都如刘大人这般,出身简单之人,这意味着什么?”
“分封的时代早已过去,然,士族盘根错节的力量,终究是让皇帝陛下头疼之事!”
“别看天下列国已经扫灭,但只要这些士族在一天,天下随时都可能分裂!自古以来,不是分封建立起士族,而是因为士族的存在,才会分裂天下!”
“人们早已习惯士族的统治,如今有始皇帝压着,天下士族喘不过气来,自然无法反抗。但有朝一日,士族找到机会,或者被逼得无路可退,振臂一呼,天下随时都得分裂!”
“所以始皇帝想抓住机会,在士族们还没有足够力量之前,以柔和手段化解一切,夺取士族之威!”
“所以县尉一职乃重中之重。看似权力不如县令县丞,但县令县丞手中只有政权,可谓虚职。唯独县尉手中,不仅掌控衙役,更是掌控一县兵马,此乃兵权,实权!”
“想必大人也很清楚,始皇帝这是要借用县尉之力,改天换地。可如此一来,如大人这般县尉,麻烦又怎么能少?”
“与各大士族作对,谁会让大人好受?别说各大士族,就连皇族,除了皇帝陛下,谁又会支持大人?怕是都恨不得背后捣乱吧?”
刘全脸色微微一变,目光猛地变得凌厉起来,上下打量着嬴瑜。
“呵呵,没想到公子不在朝中,却能对朝廷博弈如此一清二楚,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刘全轻笑,摇头道!
嬴瑜没有接话,继续道:“当今天下,可分为两大派系,分别为旧士族一脉与新朝一脉!”
“无论是曾经的六国旧士族也好,大秦朝廷下的新贵也罢,包括宗室在内,都属于旧士族一脉,都想着分封天下,坐镇一方,称王称霸!”
“这一类人,以长公子扶苏为首,儒家为辅,各大士族支持,可谓分封派系!”
“另一脉则以皇帝陛下为首,三公为辅,杜绝分封,巩固天下,可谓新朝郡县派系!”
“然,分封制度传承数千年,凭借皇帝陛下固然能压得住一时,但想胜过各大士族,谈何容易?”
“所以皇帝派系中也有人在动摇,如丞相李斯,虽然以皇帝为主,但早已为自己铺好后路,甚至将女儿嫁给公子扶苏。一旦皇帝倒下,李斯随时都有可能临阵倒戈!”
“再如冯家,看似势大,实则中庸,左右逢源。皇帝在时,固然支持皇帝。若皇帝倒下,后果又当如何?”
“当然,这些大人物都有选择的权利,都有布局的机会,可是如刘大人这般,有机会吗?无论如何,皇帝陛下在时,就得得罪天下士族。所以如刘大人这般,只能期盼着新朝改制胜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全脸色再次一变,心跳不禁加速。
这谈论的分明是嬴瑜的麻烦,不曾想说着说着,竟全说到了他的身上,而且一语中的,将他的危机全部体现出来!
“公子具体想说什么?”
有些事不提还好,一提,危机无处不在,刘全也不禁跟着警惕起来!
“没什么,只能说刘大人迟早要得罪各方,本公子同样难逃一劫。既然同为天涯沦落人,何不抱团取暖呢?”
“你帮帮我,我帮帮你,难道不好?”
嬴瑜终于正面回话。
提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把刘全的处境摆出来。说到底,两人谁也不比谁幸运,本身都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人,完全可以互帮互助!
“怎么帮?”
刘全暗暗吞咽一口唾沫,他不得不承认,嬴瑜看得太清楚了。
如此精明之人,若真能帮得上忙,这份合作或许真要达成才行!
“很简单,也不会让大人为难。你是为皇帝陛下做事的,我是为自己牟利的。但无论是我的利,还是大人的事,终究逃不脱一点,都是要扳倒天下士族!”
“稍后,还请大人书信一封,将此番之事如实上报。例如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不可有丝毫隐瞒,此乃大人的职责!”
“不过在大人上报的同时,也以我的名义带上我书信一封,上报朝廷!”
“大人有大人的实事求是,本公子有本公子的花言巧语,这一点不为难大人吧?”
刘全目光一闪,有些不解地望着嬴瑜。
这什么意思?一边要自己如实上报,一边又要花言巧语狡辩,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还不等他想出头绪,嬴瑜递出一卷帛书。
刘全接过,上下看完,顿时眼睛一亮,瞬间恍然大悟!
“呵呵呵,公子,您可真是精明得令人难以想象啊!”
刘全咧嘴一笑,完全领会了嬴瑜的心思!
本来这封信,嬴瑜完全可以自己送上去的。但交给他来送,结果可就不一样了,这是在选择站位呢!
“好了,不说此事!”
“如今我可是将周徐两家得罪了一个遍,这两家虽说没有实权,但士族之能,可不在于实权。两家手中握有多少力量,你我都说不清楚。圈养了多少门客,咱们也不知道!”
“如今把这两家得罪到这等境地,我也算是危机四伏了,稍不注意,或许就有意外出现,这就需要大人多多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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