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陡然凌厉，寒光砍过雪花，将它们塑成毛细碎片。剑刃出鞘后，不偏不倚抵在风晟渊的心口处。

　　“给我滚，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语调，让风晟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以为诸多纠缠，总会留下缱绻的温情，却不知道原来在他每次转身之后，将灵笙歌推向深渊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逼迫着他红了眼眶。他压抑满腔无法诉说的苦楚，呆呆地望着身前的人。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却遥不可及。

　　所有的一切好像重新归于起点，六月前的那个雨夜，这抹冰冷带了恨意的目光如影随形。就是面前的这柄剑，毫不留情的穿透他的胸膛，几乎让他从此消失人间。

　　身体不由自主地踉跄一下，恍惚间剑尖刺破衣衫，再次钉在了胸口。

　　“你——好自为之。”

　　灵笙歌倏地转身，甩过的袖袍带了毅然的洒脱。只是若此刻有人从侧面看去，便能发现她颊边肌肉紧绷，一双眼眸里透着隐隐哀伤。持剑的手，垂落时指尖几乎不可察的轻颤。

　　一个怔愣在风雪不肯离去，另一个却逃也似的不敢回头。

　　风晟渊久久地凝望着她的背影，深邃幽黑的眼眸盈满惆怅。蓦地他捂住心口，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将皑皑白雪溅成泼墨残画。

　　“王爷……”

　　“王爷，可算找到你了。”

　　身后传来马蹄杂乱的声响，风晟渊突地想起与灵笙歌初次相遇，他站在江南月色下，只一眼就将那个人装进了心里，从此就像灌了毒药，再也无法拔出。

　　只是那一次，他们萍水相逢，彼此的眼中只有陌生。他没有留下姓名，而她亦是潇洒离开。

　　兜兜转转三年零六个月，他们相识相知，如今却成为这天底下最熟悉的陌生人，落得如此下场。

　　血腥味弥漫唇瓣流淌过下颚，心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漫天飞雪自眼前鬼魅般飞过，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入厚实积雪当中。

　　灰蒙蒙的天空在眼睛里忽明忽暗，让他的思绪也开始变得杂乱无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意识消失前他闻到了一缕淡淡的幽香。

　　他是糊涂了，北方冬日哪里还有花朵绽放……倒是江南，尚有温暖。

　　可是他的江南，在这个冬季也被大雪覆盖，再也迎不来春天的降临。

　　刮了半夜的狂风暴雪，在天边微微露白时才有了稍稍止息的痕迹。

　　一浅一深的脚步，将孤独的浅坑短暂的遗留在这片荒无人烟的雪地。

　　双腿在真气的庇护下，依旧能够感觉到冬日刺骨的寒意，灵笙歌停下脚步，抬头看到远处将到的驿站，这才将手中拖了半路的剑刃抬了起来。

　　目光落到凝结的血痕上，脸上的冷漠龟裂出破碎的痕迹。

　　她跟风晟渊注定是一辈子的仇人了，心知肚明的事情，又何必……又何必再多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