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玛利安亚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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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对很多人来说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宋墨城知道,对余温暖而言星期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他的计划,在星期天进行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宋墨城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是龙哥吗?对,我是宋墨城,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另一边。

  兰博基尼车上,余温暖对着顾南城说道:“顾南城,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去做,能麻烦你送我到元华路的玛利安亚医院吗?”

  “噢?是什么事?”顾南城正在专心的开车,他目视着前方,没有看向余温暖。

  “我要去医院看我的母亲。”

  自从三年前家中发生变故,母亲因此变得精神恍惚、需要长期住院观察后,每个星期天,余温暖都会去玛利安亚医院看望她的母亲。三年来余温暖一直坚持如此,这已经是她雷打不动的一个习惯。

  “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送你去。”顾南城淡淡说道。

  “麻烦你了。”

  顾南城开车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余温暖就到了玛利安亚医院。

  玛利安亚医院是一所三甲医院,它最出名的就是它的精神科,这里有很多精神科的国内外知名专家,而且这里护士的细心是出了名的。就是考虑到这些因素,余温暖才会送她的母亲来这里。

  虽然这里的治疗费用很贵,但因为这里是最适合母亲治疗的地方,所以余温暖当初毫不犹豫的为母亲办理了住院手续,让母亲在这里安心接受治疗。余温暖手头上虽然没有多少钱,但家里因为以前父亲卖出了不少画,所以多年来还是攒下了不少积蓄的,这些钱刚好就用来支付医院的费用。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医院所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虽然让余温暖有些不舒服,但还没到不能忍受的程度,所以余温暖倒也没有掩鼻。淡淡的消毒水洋溢在空气里,闻久了余温暖也就习惯了。

  余温暖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走廊的尽头,看见了母亲所在的病房后,余温暖微微蹙着的眉头这才松了。

  病房里昏暗的灯光懒懒地映衬着惨白的墙,以及六架病床、上面容枯槁的脸庞。

  余温暖走到靠窗的病床前,将窗台上瓶子中已枯萎的干花拿出来,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内,然后将手中的百合花放进了瓶中。

  这几只百合是余温暖在来的路上买的。因为看到路边的花店里,百合花开得正灿烂,于是余温暖便买了几只带过来,希望母亲看到这些花后心情会好些。

  在适合送给病人的鲜花中,百合是很常见的一种。百合花的花语是:顺利,祝福。百合花的寓意很好,正好代表了余温暖对母亲能早日康复的祝福。

  看望病人,宜送颜色气味相对淡雅一点的鲜花--这一点,是余温暖母亲的主治医生特地告诉余温暖的。气味浓厚的鲜花会让病人感到不舒服,因此最好选择香味清淡的;至于为什么不适合送颜色鲜艳的花,那是因为鲜艳的花朵会让部分情绪不是很稳定的病人产生过激反应。

  只是选择看望病人的花这么一件小事当中,都有着许多的学问。而玛利安亚医院的医生,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用注意到,足以证明这里的医生知识储备量有多么丰富,也显现了这里对病人是怎样的关心照顾。对此余温暖很是欣慰,她觉得把母亲送来这个地方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只是……已经三年了,母亲的病情依然没有太大的好转。

  余温暖明白,这是因为母亲始终有心结没有解开,母亲的心结就是父亲,父亲一日没消息母亲就一日不会好起来。对此余温暖感到无可奈何,她虽然知道母亲的症结所在却无能为力。

  如果有一天,她能找到失踪的父亲,那个时候母亲就能好起来吧,余温暖想。可茫茫人海,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她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该怎么去寻找父亲呢?

  虽然心中无比忧愁,但余温暖还是强打起了精神,她不想在母亲面前表现出不愉快,让母亲为她担心。因此,余温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妈,我来看你了。”

  余温暖的面前,是一个穿着病号服、坐在轮椅上的女人。

  女人虽然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但因为被病魔缠身,而且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好,看上去竟像是已年过半百。因为胃口不好且营养不良,导致她看上去十分瘦弱,整个人被套在宽大的黑白相间的病号服里,看上去像个了无生机人偶。

  听到余温暖的声音,女人侧了侧头,用她那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余温暖。女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余温暖,隔了许久许久,似乎她终于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温暖?是你吗?”

  因为精神出现了问题,导致女人的记忆力开始下降,记忆也出现混乱,女人很艰难的才认出了余温暖的身份。

  余温暖站在母亲白文兰面前,从她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母亲的头发已经掉了不少,显得有些稀疏。看着母亲原本乌黑顺滑的头发变得干枯,变得斑白,余温暖只觉得鼻头一酸,几乎要哭出来。但余温暖还是忍住了:“是我。我是你的女儿余温暖,我来看你了。”

  “我的女儿……”白文兰反反复复念叨着余温暖的名字,终于想了起来,“是的,我的女儿就叫做温暖。”这个时候,白文兰才终于确认了余温暖的身份。

  “对。”余温暖终于松了口气,“妈,你现在感觉好了些吗?有没有想起些什么?”余温暖试探着问。

  “我记得你小时候身体很差,经常生病。有一次半夜里你突然发起了高烧,那个时候我很焦急,大晚上的就抱着你去医院看病,当时还下着大雨。到了医院以后,医生说还好送来的及时没什么大碍。”白文兰陷入了回忆当中,想起过往的时候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对,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小学。”见母亲已经能想起一些往事,余温暖很开心。这个时候余温暖的笑容终于有了温度,不再是强颜欢笑,“妈你还想起了什么?”

  余温暖希望她能用这种循循善诱的方式,帮助母亲尽快回想起所以的往事,让母亲尽快找回一度被忘却的记忆,赶快恢复正常。

  白文兰陷入了回忆当中,将她记得的往事一一说出。

  “我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很冷,于是我为你织了一条白色的围脖,你当时很开心每天都围着它去上学。”

  “我记得,因为我的手长冻疮,所以你送给了我一双手套。”

  “我记得,你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打破了学校的玻璃,却不敢告诉我,然后你就偷偷去打工,最后用你挣到的钱把玻璃钱赔了。这件事还是后来你们班主任来家访的时候,无意中说出来的,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呢。”

  “我记得,你一直都是一个懂事的好女孩,永远都不用我们操心……”

  余温暖就这样静静的听着白文兰将往昔的事情一件件说给她听,这一刻对余温暖来说是无比的美好。余温暖已经很久没和母亲这样正常的交流过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时间,就求你慢一些吧。余温暖在心底默念。

  当初余温暖看到母亲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笑容时,余温暖突然觉得,不管她遭遇了多大的事、那些都不算什么,只要母亲还是好好的,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还记得,你从小学习成绩就很好,考试的时候经常在年级级组的前十名,老师还经常夸你学习努力。”当白文兰说到这里时,白文兰不禁轻笑了一声,“我记得你在上高二的时候参加数学奥林匹克竞赛,还拿了市第一名。那个时候你、我还有你爸爸都很高兴……”

  不知怎么的,当余温暖听到白文兰提起了她的父亲时,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她隐隐之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温暖呀,你爸爸怎么没有来看我?”白文兰环顾了四周一圈,面容突然变得有些疑惑。

  “爸爸……爸爸他工作太忙了,所以今天就没有来。”余温暖回答的很是勉强。

  余温暖清楚的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母亲每天都很伤心,经常在夜里啜泣。时间久了,母亲的开始变得精神恍惚,到后来,母亲竟然忘记了父亲失踪这件事。

  对此医生解释说,这是因为病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潜意识里在逃避现实,所以开始分不清现实与幻想。母亲这是在幻想父亲还在呀!对此余温暖十分心痛,但她又不能告诉母亲事情的真、相,她怕母亲真的意识到父亲已经不在了之后,会承受不住打击,母亲现在已经不能在经受刺激了。

  “是这样啊。”白文兰显得很是失望,眼里才刚刚燃起的光彩也在这一刻黯淡了下去。

  “妈你别着急,爸他其实是很想来看你的。”余温暖柔声细语的安慰着白文兰,尽可能的抚、慰她的情绪,“爸爸让我跟你说,要记得保重身子,每天要按时吃饭、按时吃药,这样你才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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